无名诀 归途

黑狸猫揪着那乞丐的衣服到了附近的林子里，黑狸猫将那乞丐扔在地上，那乞丐大约四五十岁，脸上皱纹横生，整个人蓬头垢面，长了一张长长的马脸。

黑狸猫说道：“白莲教中人，不可见教中之人出事而不救，自然不必言谢。只是我想问你为何要偷那牌子？是谁让你去的？”

那乞丐哼哼起来，喉咙嘶哑着发不出声音，那乞丐拽着黑狸猫的裤腿。黑狸猫皱眉道：“哈哈，我真是糊涂了，忘了你不会说话。”

黑狸猫看向乞丐，乞丐指着自己的喉咙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黑狸猫一惊道：“你会说话？”

乞丐点了点头，流出两道浊泪。黑狸猫道：“莫非你是被人点了哑穴？”

黑狸猫道：“我对穴道颇有一些研究，不妨让我试试看。”

黑狸猫一指戳向乞丐乳上三寸天突穴，一指戳向上腹水分穴。

那乞丐猛吸一口气道：“痛！”

黑狸猫微笑着看向他，那乞丐猛然反应过来：“我又能说话了！”

说完那乞丐便跪下道：“在下刘大牛，谢过英雄！”

黑狸猫笑道：“现在可以回答我刚才那几个问题了吗？”

乞丐神色犹豫道：“此为门派机密，我……”

黑狸猫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方便过问，倘若之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吩咐便是。”

刘大牛拱手道：“那在下便提前谢过英雄了。”说完转身快步要走。

黑狸猫嘴中喃喃道：“白莲圣母，福临人间。”

刘大牛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却感到檀中穴被人摁着，刘大牛一动不敢动。摁着他穴道的人正是黑狸猫。

刘大牛冷汗涔涔道：“这是为何？”

黑狸猫冷冷道：“下面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倘若有半句虚言，后果你是知道的。”

黑狸猫的手指微微压了下去。

“刘大牛”咽了咽口水，道：“那是……自然。”

黑狸猫道：“你叫什么？”

“刘大牛”道：“朱重八。”

黑狸猫道：“你是白莲教的吗？”

“不是。”

“把昨天发生了什么原原本本的告诉我。”

“这……”

“快点！”

“小的家里闹饥荒，去皇觉寺出家。”

黑狸猫笑道：“元人肆虐无道，害你家中没饭吃，你非但不反抗，反倒去当和尚是什么道理？”

“造反小人是不敢的，造反是要掉脑袋的！那日我去皇觉寺，看见刚才那瞎子在那老道士的酒中下蒙汗药。小的虽然不敢造反，但是敢看热闹！但是如果让我知道会这样，小的真想把小的的眼珠子挖出来！我看见那瞎子把那老道迷晕后，摘下了那道士的腰牌，拿在自己的手上。我当时还以为那瞎子看不到我，却没想到，他早就知道了小的在那，他的轻功了得，当然比着您还是要差一些，他抓住小的把那牌子塞到小的衣襟里，点了小的的哑穴，带小的找到黄老板，对黄老板说是我偷的，接下来你们就知道了。”

黑狸猫冷冷一笑：“你没骗我？”黑狸猫锁住朱重八的手肘，一掌拍向朱重八的面门，朱重八脸色煞白。腿一软，瞬间瘫坐在地。黑狸猫闻到一股味道，遂道：“什么味儿？”

朱重八颤颤巍巍的站起来道：“小的，拉尿了。”

黑狸猫嘿嘿一笑：“你果然不会一点武功，你滚吧！”

朱重八听完后如临大赦，连滚带爬的跑了。

铁枪门中，有一座雄伟至极的房子，房子的顶上装饰着琉璃瓦，墙壁上绘这各式各样，栩栩如生的神兽。窗子上是各式各样的宝石，房间中有素琴，焚着熏香，床上的垫子柔软至极。无不显示着房间主人的高雅，但是房间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当中，放着一张破旧的小木床，那张床与室内的陈设格格不入，这间房子的主人坐在太师椅中，慢慢的摇着，他已经老了，牙齿开始慢慢脱落，他要住最雄伟的房子，因为他觉得自己是铁枪门中唯一的霸主，即使他的肌肉已经没有光泽和活力，即使他的头发花白。他是铁枪门中唯一的主人——赵祁。他与别人想象中的那个强者不同，他并没有那么强，但他足够心狠手辣，足够狠毒。足够冷漠。他听不懂琴，他只觉得琴声吵闹。他不爱熏香，他觉得那东西难闻。他其实不爱柔软的床，他在那丝织的床上会感觉难受，只有那在木床上他才能睡得着。但他在帮众面前必须保持着一个帮主的高深与莫测。熏香和素琴是很好的道具，甚至与他的夫人柳云，都不知道赵祁的真实想法。除了郑西河，他与郑西河从小在一起练功夫，在郑西河面前他隐藏不了什么，他在郑西河面前仿佛赤裸着的一般。他讨厌郑西河正是从他成为帮主开始，在郑西河面前他没有隐私，在郑西河面前他没有帮主的尊严。

赵祁在太师椅中眯着，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赵祁定了定神问：“谁啊？”

外面那人急道：“赵掌门！出事了！”

赵祁道：“进来！”

外面一个内门弟子进来，脸上挂着恐惧。他慌忙的递上一封信。

赵祁看完那封信后，皱紧了眉头。

赵祁问道：“这封信在哪发现的？”

那弟子道：“这封信在大门正中的牌匾上，这封信被发现时深入牌匾三寸，倘若没有极强的内力是万万不能做到的。”

赵祁道：“你看过这封信的内容了吗？”

那弟子道：“弟子万万不敢！”

赵祁问道：“那日看守是谁？”

那弟子道：“王龙和赵虎，他们俩说自己也没发现这封信是怎么嵌进去的。好像……只是看见一道黑影，那封信就被嵌进去了。”

赵祁冷哼一声：“还有别人知道这件事吗？”

那弟子道：“除了我们三个，没有别人了。”

“去，把王龙跟赵虎给我叫过来。来的时候悄悄的来，别被人发现！”

那弟子拱了拱手，退了下去。

赵祁在屋子中来回踱步，脸上透出焦急的神色。

赵祁猛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冷哼了一声。

一会的功夫，那弟子带来了两个壮汉。

那两名弟子脸色苍白，一进屋子就跪了下去：“弟子办事不力，求掌门责罚！”

送信那名弟子道：“掌门，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赵祁脸色神色却十分温柔：“你们三个先坐吧。”

那三名弟子颤颤巍巍的坐在凳子上，三人不知道为何掌门不责罚他们。

赵祁走到送信弟子身后道：“你报信有功……”

那弟子脸色漏出笑容，却不曾想，赵祁一掌拍在那送信弟子的背上。那弟子心脉寸断，瞬间暴毙。

王龙赵虎心中一紧，却来不及反应，赵祁连续两掌，那两名弟子瞬间成了地上的尸体。

赵祁武功虽比那三人高的多，但人毕竟已老，连杀三人后不住的大喘气。

赵祁在屋中修了几封书信，出去将这几封书信交给自己的亲传弟子道：“准备几匹快马，叫上几个功夫不错的好手，送给盟中另几位帮主。”

在徐复他们前往双驼山后，几位帮主与梅逊雪盟主都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一是对于赵祁不放心，害怕赵祁暗中给他们使绊子。二是虽表面结盟，但实际仍需要几位帮主主持大局。只有在面对白莲教时才会一致对外。

赵祁对另一位弟子道：“集合所有弟子，去大厅之中。”

徐复坐在马车之上，由于几人害怕在大路上容易再被伏击。便要走小路不引人注意。

小路窄小泥泞，大马车在小路上跑不开，几人只得分乘两辆马车。

徐复与徐明共乘一辆马车，徐明突然对徐复道：“徐复，你为何要学武？”

“我，不知道……”

“那日我们遇到罗凌尘的事，你会往外说吗？”

“自然要说，不说的话，他们之间还要厮杀，那岂不是白白使生灵涂炭！”

徐明冷哼了一声，久久不说话。

“徐兄弟，你相信我吗？”

“自然是信的。”

“这件事你不能说。”

“为何！”

“你觉得何为正，何为邪？”

“我……不知道……”

“白莲教和五派联盟谁正谁邪？”

“他们之间不过是误会。”

“误会？”徐明冷哼一声随即大笑起来：“根本不是误会，你还没发现吗？冤枉白莲教的人到底都是谁？”

“你是说，五大联盟！”

“他们不过是一群伪君子，他们树立起白莲教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倘若没有白莲教，民众便再不需要这所谓的正派。正是白莲教的强大才促使了他们的强大。”

徐明沉默良久：“我该怎么办？”

“那天见到的事不要说出去。”

“就这样？”

“你如果说了的话，你会死的。我们只能伺机而动。”

徐复脸上露出一丝疑虑。

徐明道：“你还记得你三师兄吗？”

徐复打了个冷颤，他想起了那日老三阴冷的眼神，如同一把利剑一般射向赵祁。那种眼神他见过，在白帽子山上，他那时还是一头纯正的狼，他看着一只孤狼被四五个猎人围住。那目光是那头孤狼临死之前的愤怒和绝望。他的眼中仿佛燃着熊熊的火焰。

徐明道：“还记得吗？”

徐复回过神来：“记得。”

“知道他为什么要杀赵祁吗？他的父母是被赵祁派人杀的。他在铁枪门中发现了这一切。”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想要做一些正义的事，并且恰好我比较聪明。”说完，徐明微微一笑。

徐复好久没说话，良久，徐复才问出那个问题：“那里都是坏人吗？”

“你想问的是柳怡然吧？”

徐复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那里也不全是，至少，柳怡然不是。”

徐复又问道：“那你，你父亲……”

徐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徐明动了动耳朵道：“后面来了好多辆马车！”

只见后方突然有好几辆马车上下来了几人。那几人穿着神拳门的衣服。走到了马车前。

徐复道：“那是神拳门的人！”

马夫停了车，那几名神拳门的弟子出言不逊：“喂！给我们停下！给我们让路！”

听见这几句话，徐复的心中一动，神拳门这些弟子的行为可见徐明所言非虚。

徐复或许自己都没有感觉到，他希望赵骏是个无恶不作的人这样或许自己就可以带柳怡然逃离这里与柳怡然一起生活。

徐明整了整衣襟下了马车，拱了拱手道：“诸位好啊！”

神拳门的弟子脸色有些尴尬，纷纷拱手道：“徐大公子。”

徐复心中有些佩服徐明，他在这种明知这些人是坏人的情况下仍然可以面不改色。

徐明道：“诸位要我们让道必然是有急事，我们这就给各位让路。”

神拳门的弟子纷纷道：“那就，谢谢徐公子了。”

其实徐明知道他们并没有什么急事，只不过是给他们一个台阶下。

“明儿！你怎么会在这？”身后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父亲！您怎么也来了？”徐明拱手向声音的方向道。

徐摇风道：“怎么只剩你们两人了，其他人呢？”

徐明道：“除了两位赵兄，柳妹子，徐兄弟外，其他人都被魔教妖人杀了。”

徐摇风问道：“你们为何在这路上？”

徐明道：“我们害怕在大路上被魔教妖人劫道，就走了小路。”

徐摇风怒道：“你们怕了魔教妖人？我们与魔教妖人势不两立，他们杀了这么多人，你们竟然不敢……你……你……气死我了！”

“摇风老爷子，别动怒，徐公子计谋过人，此举不过权宜之计。况且，我们不也在走小路吗？”来人气质出尘，正是梅逊雪。

徐摇风冷哼一声，一甩袖子走了。

梅逊雪柔声道：“走吧，坐我的马车吧。他们三个已经在我的马车上了。”梅逊雪声音虽然柔和，但其中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气势。

徐明和徐复二人拱手道：“那就谢谢梅盟主了。”

梅逊雪拱手道：“二位不必道谢，几位勇闯龙潭虎穴，英雄少年，只是可惜了天妒英才，唉……”

徐复感到梅盟主武功高强，但却没有一点架子，对其生起了倾慕之意，想要成为这样的英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