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小见跨越赤道 第四章 初阅小见作品

“不看这个了，败坏心情，看这个还不如看微生写的小说来得有意思。”

费舒从米囚雪手里接过电视遥控器，把它按关机。随着细微的记者播报声音的戛然而止，两人又把目标移向微生手里的本子。

“一直有看到微生在写，她有什么已经完成然后发表了的作品吗，我去进行一个小小的拜读。”

“有个demo版，本来是出版社要买下然后发布的，微生后来改变主意了也就没发成，这应该是你唯一一部谈及发表的作品吧。”

“……”

“那个demo你看过吗？”

“嗯嗯，只能说很有微生的感觉，字如其人嘛。”

“微生好专注，写作的时候。”

“倒是回我一句嘛，微生——”

费舒屈下脖颈，将脸凑得和微生很近，只是没有碰着。

“不理我，那我就偷看你写的东西了哦，以前那个demo被出版社看上之前，也是你先拿来给我赏评的，预先读你一段新的不过分吧。”

“我也要看看。”

秉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米囚雪起哄道。

“我念出来吧。”

【从此，情歌仅在夜里悲鸣，失去色彩的城里。从太阳那里四散逃逸的白光在金属墙皮之间传射。电车从头顶楼洞穿过，头节外表上红漆的车厢在白茫茫的背景板衬托下显得格外耀眼。

隧道反复吞吐着首节红色车厢，舔舐掉的漆皮颜色晕染了下方林立的展板和到处系着的横幅，还有从酒馆踉跄地跌出的醉鬼的肿胀双眼，他被太阳晒得遮起的眼球中难以分辨的白则再变成展板上清一色的标语，那里的白亮得很鲜明。】

“背景是在战争后嘛，费姐你绝对对微生危言耸听了吧。”

“嘘——这你都能倒打一耙，还想不想听了。”

8.2

米囚雪服软，识相地比划出噤声的手势，可还是遭受了费舒的白眼。

她又双手合十表示歉意，再抬了抬眉毛，同时拆开一只手摊平后，往微生拿着的本子那儿拱了拱。

费舒长吁一口气后再次读出声，但是读得比第一次慢了：【作为最后一批留存有关于北半球空气味道的回忆的人类其中之一，前海军少校的他和曾经的战友正在开往这个月纪念活动的集合点。从穿山隧道驶出，扑面而来的空气中是咸腻的海味，这味道勾起他夹在大脑皮层褶皱中带着腥臭的地狱画面，枪林弹雨的幻视，令他的鼻腔和口腔联合拉响警报。

在这股气息将天灵盖贯穿之前，他伸手刮了刮鼻翼，然后将最靠近自己的车窗升了起来。

副座上的人见状，开口道：“出了洞，味道就来了，还晃成这样，这破路什么时候修啊。”

“没听说这边计划修缮什么的，局里的资金周转不开，现有的项目也停滞了。”

简要的解答副驾的疑惑，他还是全神贯注看着路，远方的天空被极光占领，就像是出了海水却依然荡漾的海藻。

良久，副驾上的人叹了口气，从大衣内袋摸出不锈钢酒壶，扭开壶盖，随着喉结的跳动咽下了心中的混沌，再从腹中回升起来一股激烈的无名冲动，逼得他不得不开口。

“怎么样，现在的年轻人还有在说想跨过那条线的事情吗。”

“已经很少听到了，他们都在忙自己的事情。”

“都在忙些什么。”

“不知道，但我敢肯定不是像我们那样的老把式。”

“像我们这样那肯定不行，赤道的线再往南回归线扯还是直接压到南极圈线？要真再往回退一步，我干脆往北走，吊死在赤道得了！”

“所以说没有旧时候种情况了，再怎么上头也不要搁车里说这些啊，TM的你植物神经又紊乱了？”

“昨晚安眠药磕多了吧，再加上喝了这个。”说着他晃了晃手里的酒瓶：“脑子里已经掐成一团了，唉，原谅我说错了话。”

他看着握着方向盘的那人一脸的严峻，却开玩笑般地开口道：“放心，有事我一个人扛，赖不上你的。”

“啧，TMD冷起来了。”男人顿了顿，过了会接上后半句：将下巴埋进高高立起的衣领，“现在要是有口酒喝也不错，只是没有节制也不配喝。”

“确实。”

副驾驶上的人回应他的同时，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呵。”

“哦吼，迟到了迟到了。”

两个刚下车，便有人举起手招呼他们过去了。

还没走到，一个浑身酒气的人便迎了上来

“唷，老哥，别来无恙。”

“好啊，别来无恙啊，酒鬼你这步子怎么走得歪歪斜斜，要扶你就说，别等下在这儿栽跟头了。”

“别介意，我这腿脚，利索着呢嗯。”

酒气缠身的人将臂弯放到另一个人肩上，那人嫌弃地耸了耸肩。

“嘿，出租车司机！这儿，最近你那老破车接得到单不。”

他哈出的气令男人将脸别过，再气恼地回他：“有个屁，现如今哪还有人富得流油打的士？你个老车奴能不懂？他娘的给我装糊涂是吧。”

“火气这么大，看来说的是真的一毛没赚，明天招你去采西北风吃，通宵也要明天六点准时醒，怎么样？我上门去带你。”

“想蹭车的话，你干脆直接说明目的地吧，六点起是没戏了，我六点有得上床睡觉都求爷爷谢奶奶了。”

“那明天就麻烦你了，老兄，哥弟俩来啊，碰一下。”

“碰你个大头鬼，要开车啊，哥。”

男人说着拿起桌上装果汁的纸杯，一饮而尽。勾肩搭背的人还没有松开的意思，他吨吨又是几口玻璃瓶里面稍黄的透明液体，喝完还不忘带个嗝。

“额喝，不领情算了，大大男子汉腆着个脸躲口酒，逮着小孩喝果汁灌要是我那大红光漆的魅影还在车库里，同你开一条路上我都嫌掉价，诶——别因为这句话明天就不带我啊，刚刚都说定了，君子一言，四马难拉。”

“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差不多，两种说法都对。”

“别再靠过来啦，杵远点。”

“唷，病酒鬼嫌弃起老酒鬼来了。”

“老不死找削是吧。”

8.4

男人卯起拳头就想捶他，他缩了缩脖子，笑嘻地撑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走开了；男人见状，收回拳头，不屑地冷哼一声。

“嘁。”

“别理他了，莱奥，明早就拜托你了，晚些也行，七点吧，我们过去找你。”

“原来你也去啊，早说不就行了。”

“嘿嘿。”

直接道出男人大名的人，露出夹紧的笑脸，然后从裤兜里掏出烟，拨开上头封皮，将烟盒底在桌上敲了敲，当其中蹦出香烟后掐住盒身，让嘴靠近来叼走了露头的那根，再从另个兜里掏出火机，塞到男人耷拉着的指间。

“不能抽的人就帮我点个火吧。”

咔哒，莱奥看着被海风吹得弯腰的火苗，伸到半途的手木住了。

他将中间填塞满烟草的白圈够到火旁，嘬了一口：

“那这个，就奖给你吧，中士。”

又抽走火机，然后从桌上果篮里拿根棒棒糖，代替火机的位置，填进了男人的指间。

“辛苦、辛苦。”

那人拍了拍男主的肩膀，吐着雾也走开了。

莱奥回过神来，看着拢着七色光的糖纸，大拇指摁着糖在桌上碾碎了，碾一下拿起来看，碎的不够绵，就再摁一下。

最后拆开糖纸把糖粉倒进嘴里，即使不是跳跳糖，但是用舌头把它们压往上颚，就会出来刺激的感觉，他享受着这一刻里微不足道的疼痛所带来的片刻清醒，拉过桌旁的椅子，面海坐下，嘴里还叼着小棍。】

费还在念着，却看见微生一直匀速写字的手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