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朱由检失魂落魄之际,一名士兵从外面冲进来。
“陛下,不好了!!”
士兵惶恐道:“李自成……贼军要杀来了!”
“闯军逼近京师,前线的督战使杜勋、大学士李建泰皆不战而降!”
“吴三桂三日前便得到圣旨,但现如今还在半路上,据京师还有数百里之遥。”
“李自成已经下了严令,贼军行军速度极快,今夜便可兵临京师城下!”
“现如今,满街百姓都在呐喊!”
听着士兵带来的频频噩耗,朱由检颤声问道,“喊什么?”
“他们……他们喊……”
士兵低着头犹豫一阵,才硬着头皮开口。
“杀牛羊,备壶浆,打开城门迎闯王……”
“吃他娘,着他娘,闯王来了不纳粮……”
朱由检浑身一震,浑身无力瘫坐在龙椅上。
“陛下,快逃吧!”
身畔太监焦急劝道,“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朱由检怔了片刻,并没有惶恐逃命。
而是突然顿悟一般,干笑着摇了摇头,露出一个自嘲意味极浓的凄笑。
“果真,果真如此。”
“吴三桂,乃是他的手下。”
朱由检喃喃自语道:“当初他从山海关千里赶回,勤王保驾,却被朕下狱处死。”
“现如今京师有难,他的部下又怎么可能还会效法前车之鉴?”
“大明,气数尽矣。”
……
随着那名将军,被押出大狱。
仙榜之上画面消失,再次化作文字。
【你拒绝了同乡建议你逃命的请求,放弃了自己的最后一线生机,慷慨奔赴刑场。】
【那一天,你没有像英雄一般,得到百姓们的洒泪相送。】
【而是以勾结敌寇的叛国奸贼的身份,被镣铐羁押于囚车之中。】
【百姓们大骂你是卖国贼,骂你放异族入关,给京师招惹祸端。】
【宦官们捏造的无耻谎言,将你这些年的功绩全都抹杀,因为百姓们相信,皇帝所说的话永远都是对的。】
【无数的烂菜叶、脏果皮砍在你的身上,你心中对他们却没有丝毫埋怨。】
【你并不后悔自己拼上性命保护了他们,反而对他们感到无比的同情。】
【因为你已经预见到,在没有自己之后,整个王朝再无人可以抵御异族的铁蹄。】
【用不了多久,京师就将沦陷,这些可怜的百姓,也将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这一刻,所有帝王、文臣、武将。
以及民间散士、得到高人们,全都沉默了。
春秋,鲁国。
孔丘坐在一条碧溪旁,愣愣喃喃自语。
“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乃是天道伦常。”
“便是圣人,也难以做到以德报怨。”
“这位将军都已然身陷囚车,仍然心系于误会他、唾骂他的百姓。”
“这是何等的胸襟,何等的气魄,何等的大仁大爱?”
同一时间,邹国孟子、赵国荀子、宋国庄子、楚国老子。
这些在青史上留下过浓墨重彩的圣人,此时此刻,都为这位将军的胸怀所震撼。
西汉丞相萧何、季汉丞相诸葛亮、唐丞相杜如晦、明丞相李善长……
这些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贤士,也都为这位将军的仁义所惊叹。
“天哪……”
季汉,昭烈帝刘备喃喃自语。
“朕平日里素以仁义自居,视仁义为立身之本。”
“但是,若是换做朕蒙受这么大的冤屈,能做到像他这般吗?”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刘备明白,他不能。
他也很清楚,不论文治还是武功,自己在历代君王中都不算出众。
唯一自诩出类拔萃的,便是仁义。
但现如今,这份仁义却也被一名后世的将领比下来。
刘备心中不甘之余,也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尊敬。
将军大义!
备,自愧不如!
……
大明,朱元璋老脸气得比炭还黑。
这是洪武大帝,第一次对自己的血亲产生了强烈的杀心。
这种杀心,甚至都强过了他对这些年的顽敌。
“咱的后世之君,竟然出现了这种昏聩无能的王八蛋!”
“斩了这么一位国柱之才,不就等同于斩断了咱大明的龙脉气运吗?”
“昏君,昏君啊!”
此时此刻,朱元璋恨不得直接隔着仙榜,将这个混球给揪出来。
像当初对付陈友谅,对付张士诚那样,直接一刀劈死。
永乐大帝朱棣,则是满脸苦楚和辛酸。
“父皇,儿对不起你啊。”
“倘若知道儿的后人会出现这种昏君,当初儿无论如何,都不会从允炆的手中接过皇位。”
他明白,世上没有哪个王朝,可以真的做到千秋万载。
大明王朝纵然再怎么强盛,也终将会迎来没落的那一天。
但是,朱棣无法接受,自己和父皇两辈人打下的大明,被这么两个败家子给糟蹋得面貌全非。
到了九泉之下,他该如何面见父皇?
【你被押赴到菜市口,周围围观的全部都是曾经敬重你、爱戴你的百姓。】
【刽子手将砍刀磨得锋利雪亮,本想一刀赏你个痛快,但被亲自监斩的宦官,强行要求换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钝刀。】
【毕竟,宦官们屡进谗言,让皇帝下旨将你用三千六百刀凌迟剐死,一刀也少不得。】
【钝刀砍在你的身上,却无法斩断皮肉,刽子手只要该砍为锯,将你的每一寸皮肤都锯得血迹斑斑。】
【百姓们欢呼雀跃,满街狂喜,似乎只要杀了你,皇帝便可以击退异族,王朝便可永保安宁、国泰民安。】
【在宦官的逼迫下,刽子手每割下你的一块肉,便直接抛向围观的人群中。】
【百姓们如同恶狗一般争先恐后,抢着争夺你的血肉,塞进嘴巴里咀嚼啃食。】
【你心中暗想,吃吧,吃吧。】
【这是我,最后能为你们做的了。】
谁都没有注意到。
不知何时起,仙榜之上的榜文,从原本的金字,变成了血淋淋的红色。
仿佛这些字迹,都是用这位将军的鲜血撰写而成。
面对这藏于内心中,却未能说出口的肺腑之声。
诸天万界所有人,都不由为之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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