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大汉冢虎，我怀狼顾之相 第九章：乱世离歌

淮水南岸。

这里是河谷平原地带，但小山丘同样不少。

其间有决水(史河)、灌水(灌河)大大小小的河流交错，形成许多山谷坪坝。

丘陵高处树林茂密，平地则遍布荆棘和枯草。

这里属于淮右边缘地带，汉末以来，遭受了无数次的天灾人祸，但仍旧维持着密集的乡邑村落结构。

目前为止，算得上周围数百里范围内，人烟较比较密集的区域。

陈、雷、梅三家两淮首领既无智力地方的政治手段，也无安民的能力。

因此平日里都是采取无为而治的方式，任由地方村落自治。

每年派人索取一些钱粮物资，当做保护地方的税收。

就是这种粗放的治理模式，治下百姓的仍旧乐意接受。

因为曹操在中原实行的屯田制，压榨太剩。

明面上的五五分、四六分只是政策。实际上，地方屯田官员有的干脆三七分、二八分，使得百姓竭力屯田，仍旧面有饥色，饿死无数。

无数百姓都从自耕农变成了官府的屯田奴隶。

曹操兴起以来。

就有有无数反抗者和逃亡者。

面对反对派。

曹操充分展现了一个霸主的狠辣手段。

那就是杀！

大杀特杀，屠城灭村，杀到无人敢反抗！

可以这么说。

安天下者是曹操。

乱天下者也是曹操！

因为屠杀。

许多中原人杰流落南方。

有的归附孙权。

有的归附刘表，乃至后来的刘备。

当然也有许多人被曹操笼络招抚。

然而哪里有屠杀，哪里就有反抗。

初平四年(193年)。

曹操不知道的是，这年屠徐州的时候，南逃队伍中有一位复姓诸葛少年，会成长为他一统天下的绊脚石，乃至曹魏政权的噩梦。

刘备也没想到，因为救援徐州，十几年后会有一个经天纬地之材帮扶自己，未出茅庐已知天下三分，助他成就大业。

一饮一啄，皆为定数。

陈嵩一路走来。

看到的是日趋败落的村庄。

马队率先来到一处村落，这里有潜山大营派来的探子。

……

徐泗是一个斥候。

他的家乡远在数百里外的下邳，最初在刺史陶谦帐下当兵。

打过黄巾，打过吕布，也打过刘备。

当兵吃粮，保卫乡里，本无可厚非。

然后曹军来了后，一场大水淹死了父母兄弟，连带家中的几十亩良田也被胜利者抢走瓜分了，从此沦为流民，悲惨度日。

当听说陈家小郎要北击曹贼的时候。

徐泗心中的仇恨噌的一下冒了出来。

他不怕苦，不怕死，不眠不休，泅水渡河，潜入曹贼境内打探消息。

十六年过去。

昔日能开硬弓的良家子。

已经变成了年过半百的佝偻老者。

但仇恨却一直埋在心里。

若有机会肯定要出一口恶气报复回来。

或许是年纪大了。

徐泗发现自己不再害怕病痛和死亡，反而希望落叶归根，葬于故乡。

可惜这次北上打探消息，还是没有死成。

虽然受了不重不轻的伤，右手断指不能再射箭，脸上也多了两道疤痕，却仍旧顽强的活着。

茅家圩。

村落靠近淮水。

村里的百姓都是四方汇聚而来的流民。

几个年轻人正在开垦田地，侍弄庄稼，以便多收一些粮食糊口。

平原上的土地，基本上都是良田。

可惜已经荒废了，需要重新开垦。

徐泗带刀立在田埂边上守护，他小时候耕过田，知道种田的辛苦。

目光所及。

三个孩子一起使劲儿，拖着一条木耙走在前头，除去杂草。

后面有一妇人从旁指点教导。

徐泗想起了久远的记忆，喃喃地道：“春天也要耕田啊……先耕田，然后再耙草，把雨水收在土里，就算春旱也不怕……都是好地呀。

“哎，可惜，曹贼又要南下害民，这该死的世道！”

他看着那还在卖力耕田除草的一家子。

恍然间觉得很像自己曾经的家人。

可惜都死在了曹贼制造的水灾之下。

哒哒哒！

远处忽然有烟尘扬起。

一行骑兵打马而来。

徐泗正要拔刀死战，却发现那些骑兵装束都是淮南子弟模样，还打着陈字将旗。

连忙上前拜见。

“斥候营徐泗，拜见少将军。”

“你便是自告奋勇北上打探消息的那个斥候？”

陈嵩饶有兴趣的问。

“正是。”

“可打探到了什么消息？”

“许都方面不清楚，青州、徐州方向，曹贼已经调集三万郡兵，由于禁、臧霸统领，兴兵南下，准备劫掠江淮百姓北上，发配屯田。”

“看来东边徐州这一路兵马，就是于禁和臧霸统领了。”

陈嵩做出判断，

随后跃身下马，说道：“徐壮士，你的功劳我会让文书记在功劳簿上。且先安心养伤，跟着流民南下潜山大营。我庐江陈氏，绝不会亏待有功之士。”

庐江陈氏指的就是陈兰打造的豪强势力，也算得上声名赫赫。

现在陈嵩拿来笼络人心，效果自然立竿见影。

“多谢，多谢少将军。”

徐泗感激涕零，连忙致谢。

“嗯，还有茅家圩现在的主事人是哪个？”

“主事人死了，前几天刚刚病死。咳咳，我现在是这里的临时乡老，复杂维持秩序。”

徐泗平淡地述说着。

并没有什么情绪。

这年头死亡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陈嵩一时默然。

带领一行马队，昼夜兼程北上，已经很疲惫了。

但迁民的事情刻不容缓。

举目四望。

田野的尽头，是一派低矮的墙垣。

这些墙垣不高，夯土破败，短短数丈就有好几个个坍塌的豁口，露出里面还未清理干净的尸骨，以及烈火焚烧的残痕。

陈嵩来回踱步。

忽然按着徐泗的肩膀说道：“徐壮士，我交给你一件要事。”

“小人，我……我只会射箭杀人，别的什么都不懂啊。”

徐泗十分尴尬。

却又不敢挣开少将军的手。

“不懂，没关系，那就学着去懂。”

陈嵩不容拒绝的下令：“去告诉村里所有人，曹贼要来屠村了。然后你带着大家迁徙南下，往灊山大营暂避。”

“啊？什么？曹……曹贼又要屠城？小人知道该怎么办了。”

徐泗瞬间明白过来。

实际上，曹贼一直有屠城和迁民的作风。

就算他不说，附近的村民听到曹贼来了也会选择逃跑。

“去做事吧。”

陈嵩说道。

趁休息时间，给战马喂一些草料。

当然人也要吃干粮喝水，补充体力。

一个小时后。

整个村落的百姓，全都拖家带口的开始了大迁徙。

小孩的哭喊声，催促家人的怒喝声，奏出一首凄凉的乱世离歌。

“去下一个村落，继续号召百姓迁移南下。”

陈嵩目光冷酷。

他对杨石和马忠，郑重地道：“必须快，拜托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