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如故——等君 第一章 思君如故

清晨，一阵轻风吹来，暖烟缭绕，我抬头望着碧蓝云天，内心一派宁然。

我回到了悬崖谷，自此再也没有出去。

步入桑林，枯叶零落在脚下，斟下一碗酒，洒入扶桑下。

等来年春风起，我还会再来看你。

风吹扶桑，一枝独放，路旁沟渠，与君长诀。

短短数百年，我有过什么样的过往，爱过什么人，这些终究凐灭于岁月中，止步于红尘里，了无痕迹。

……

暮色四合，将他敛入扶桑棺，拂了拂棺上花瓣，我失神的望着玉棺。

扶桑花开一百年，你也该醒了？

在他醒来之前，我终究与心上的他相守了数十载。

十二花矜，众卿归位，

红绡点砂，语倚风华，

一指流沙，泿泿无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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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踏入大殿门，便感一阵冷气卷着阴暗扑面而来。

我捯饬着迟疑了一下，停下脚步，浑身冰凉。

里面阴暗，隐约一人影高坐，如隐在雾中，我看不清。

他一言不发，周身散发出凌厉的光芒。

脸隐在面具后，乌黑的头发，披散在墨色蟒袍。

他手指轻敲着桌面，似按压着什么，双眸似深潭幽不见底。

我立在原地久久未上前，气氛异常诡异，此刻，我分辨不出，他是喜是怒。

良久，他嘴角挂起一抹笑。

我呼了一口气，走入暗堂，于他六尺之外停下。

或早或晚，我并不意外。

「去哪儿了？」他走下来，停在我身边，轻飘飘的询问道。

语气漫不经心，一副似知非知。

「你既知道，又何必问。」我强装镇定，一股无法控制的情绪在我心里翻腾。

所有事都在他的掌控中不是吗？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我脸上，没有半点准备，我应而声倒地。

捂着脸，乌黑的墨发顺着脸颊滑下，我淡定的垂着眼眸，一句不发。

微肿的脸庞，破裂的嘴唇，丝丝血迹流下。

「好，你不要忘了你当年发过的誓，如若违背……」他口气淡淡，说出的话却极其残忍冰冷。

一把剑至上甩落在我身前，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

我没有忘，也不会忘。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双眼泪如涌泉，我闭上眼睛。

「如若违背，自断心脉，武功尽废。」

寒风凛冽，风雪肆虐，鹅毛一样的大雪吹进大殿，零落起漫天飞舞。

捡起脚下剑，直起身子，双手鞠起，似下定决心，缓缓抽出，紧握刀柄。

「你太教我失望了，早知你如此没出息，我又何苦救你，你忘了，你当年信誓旦旦与我说过什么！」我辜负了他，丢尽了他的颜面，却也毁了我自己。

九霄寒夜，容不得我狡辩。

举起长剑，我不敢动弹半分，全身似冻住了般，我犯下大错，这一刻仿若要面对死亡一般恐惧。

我竭力隐去慌乱。

手一抬，手臂划过之处，利剑挑破筋脉。

「噗！」我强忍痛楚，紧握胸口，眼角滚烫的泪水滑落。

合掌，快速捻诀，一股内力从丹田幻化流出，慢慢消散。

我伏在地上，鲜血不断从我身上经脉，口角里流出。

我呆滞着不知所措，疼痛从全身袭来，令我皱起了眉头。

小脸因痛苦蹙成一团，脸色青白，直冒冷汗。

「呼」我再也执不起剑，利刃沉重地从我手中滑落。

昏暗的大殿倒抽出一口口凉气，角落里的几名侍女惊恐地捂着嘴巴瑟缩着，吓得一动不敢动。

一串沉重脚步声响起，回荡在空旷寂静的大殿上，穿透夜色，由远及近，萦绕在我耳边，久久不绝。

半晌，一双银边绣底白靴在我脚边停下，伫立在我身前。

「你且自行请罚，三日之后，你不再是我断魂殿弟子，夺魄门女殿主。」他站在那里，锐利的黑眸冷漠的睨视着我，如一尊雕塑，冷冽气息封锁了周围空气，让人陡生出一股寒气。

「阁主，您为何对她如此苛刻，请您放过她吧！」殿外冲来一人，正是我的护法。

她听闻此事败露，便匆匆赶来，眼前触目是如此惊心的一幕，她终究是来晚了。

无论如何，她不能任由殿主被处死。

她俯面仰头，跪伏在地，抓着他的衣摆，泣不成声。

心脉尽断，武功尽失，受此严重惩罚，走出断魂殿，只有死路一条。

「您对任何人都能宽容至极，却为何独待她如此无情！」拽着他裤腿，她号啕大哭着质问。

「你也去领罚。」身为她的护法，与她狼狈为奸，还妄想使用障眼法，蒙混过关！

他大力抽出衣摆，转身走出殿外。

……

望着寒月，伫立伤神。

心绪烦乱，犹记当年。

他救下她，苦心培养数十载，她就给了自己这么一个结果！

私自去会仇人，还手软放过他，自己受了伤！

真是愧对他这么些年对她的秘籍传授，武功教导。

………

「你们不要太为难她，此错都在我。」看着她被拖出门外，我叹了一口气。

她又何苦跑来替我说情，此时倒是连累了她。

她与我此心无二，她本不该受牵连。

我独把罪过拦了下来，以求她可轻罚。

「你不怕吗。」拖行至拐角处，她回望了我一下，眼底满是担忧。

我的眼与她对视了一下，却满是无可奈何的凄凉。

嘴角露出一个苦笑，眼底却有着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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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的夜雪，散落在夜空，寒风凛凛，冷冽刺骨。

寂雪萧条万里，凌风凛凛悲花。

雪花一片一片，从天而降，纷飞着，落在身上，堆积起厚厚一层。

大地染成白茫茫一片，纷飞的白雪将万物笼罩。

冷飕飕的风呼呼刮着，团团灌进袖子里，穿透了骨头，仿要把灵魂冻结。

光秃秃的树木，在寒风中摇曳。

天空黑沉一片，雪下得很大。

我强撑着跪在雪地，浑身却早已没了知觉。

鲜血大滴大滴地落在地上，染红了一地印记。

这一年的冬季，仿佛在此刻沉寂。

伸出冰冷的手麻木的拢了拢衣服，抬眼望着飘飞下的雪，落在我脸上，眼睫卷着打着颤，氤氲着雾气，结起一小层冰。

我怔愣着，双眼迷离，仿佛置身梦境。

我的眼睛疲惫的睁不开，脑子空荡荡的一片空白，脸颊上是一道道干涸的泪痕。

在我陷入黑暗，意识模糊之时……

我朦胧的视线俨然撞上一片阴沉的黑影。

我伸手想要抓着什么，却希望全部落空。

嘴巴张启，却说不出一句话。

漆黑的夜里，神志停滞在这一刻。

我，就要这样死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