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药的期间,三人静默着不说话,内室里面安静地只能听到汤药翻滚的声音。
荣安公公将沈皇引到兴宸宫后,便来找皇上复命,他只消看上一眼皇上下朝前的动作,就知道他往哪里去了。
他疾步走到内室,“皇上,老奴回来了。”
李炙愈合着眼眸小憩,“去备卤簿,朕要去一趟顾府。”
“是。”
陆景沂煎着药的手一顿,转瞬又恢复如常,“让微臣陪你一同去吧。”
挨了打,他还能在一边给他上药。
听出陆景沂的弦外音,他轻笑道,“也好。”
方恨迟不知道他们俩在密谋什么,一脸好奇,“我也去。”
两人不约而同道,“不行——”
一个怕顾老见了她打他更狠一些,一个怕她见了顾老打他心伤。
方恨迟打量着两人面上古怪的神色,愈发好奇起来,若是让她跟去,或许她还没了兴趣,但是不让她跟,她这一身的反骨是不会答应的。
李炙愈极为了解方恨迟的性子,若是不同她讲个清楚,她一定要去刨根问底,不如说些真话好打消她要去的念头。
“娘子,为夫是要去挨顾老的训斥,你就别去了,留些脸面给为夫吧,不然为夫以后哪有颜面面对你?”
“这样啊——”
之前她去宫门口等待月落并没有等到人来,不若此次一同出宫去,顺便见一见王大壮,了解一番兵器制作的进展。
“但是我还是有些担忧你的伤势,就让我陪你待一会儿吧,到了宫门口你就放我下来,晚些时候我们在宫门口再相会,如何?”
听上去情真意切,他却揭穿她的谎话,“娘子想出去游玩,还要拿为夫的伤势做借口么。”
方恨迟佯装诧异,“这假话有这么明显吗?”
“为夫是暂时眼盲,不是心盲。”
她撒娇道,“夫君,你就让我出去逛一逛,在这宫里待久了着实好累。”
若是还有刺客,在他身边远比她一个人孤身在宫里安全一些,李炙愈思量半晌,“娘子既然如此说了,为夫不答应倒是显得不近人情了。这样,你与我一起出去,到了顾府门口,为夫进去听顾老训斥,等顾老训完了为夫再陪你一同逛一逛,如何?”
“极好。”
等到了顾府,她就偷偷溜走,以顾老洋洋洒洒写上一宿弹劾别人的奏折来看,这进去挨骂少说也得两个时辰,够她来回一趟。
喝完药,方恨迟与他们二人一同上了马车往宫外走去。此次出行规模不小,仪式隆重,让外头的百姓能真切的瞧出皇上对顾府的重视。
马车行至顾府门口,陆景沂扶着李炙愈从马车上下来,站在顾府门外的家丁早已跪在地上,不敢直视龙颜。
荣安公公对地上的人说道,“还不起来领皇上去顾老住的厢房去?”
一点眼力见都没有,难不成还让皇上站门口站着?
“是是是,奴才愚钝,皇上这边请——”
进了顾府大门,李炙愈抽回自己的手,心中猛然升起几分忐忑来,倒不是怕顾老会打他,而是怕他从此不再见他。
顾府内的消息传递的极快,顾老的儿子儿媳知道贵人来了,忙不迭赶来,他们生怕他们的父亲食古不化起来,会让皇上吃个闭门羹,到时候连累顾府满门。
领着他们来的家奴走到厢房门前,手里捏了一把冷汗,毕恭毕敬道,“老爷,皇上来了——”
半晌里头都没人回应,家奴揪着一颗心不死心的再次敲打了一番门窗,“老爷,皇上来了——”
仍旧没有回应。
荣安提点道,“去看看顾老是否清醒着。”
家奴小心推开房门,只希望自家老爷现在是睡死了,否则,以他老爷的倔脾气,不想回应一个人,哪怕是喊死了他也不会回应。
顾老听见人来,早就做的笔直,冷着一张臭脸,将视线定格在门上,他倒是要瞧一瞧这臭小子今日要怎样对付他这个师傅。
家奴心里没有防备,见老爷似是石头一样一动不动,还以为老爷断了气,惊呼出来,“老爷——”
顾老瞪了一眼家奴,“嚎什么嚎,老爷我还活着。”
家奴双腿打颤,栽倒在地上,“老爷,皇上来了,要不要请皇上进来?”
“不见,让他走——”
声音很是洪亮,外头的人听的一清二楚。
赶来的顾家儿子儿媳,连忙推门进来压低声音劝说,“爹,你是疯了,那可是皇上,不高兴了咱可是要掉脑袋的。”
“老子一辈子驰骋疆场,从不惧死。你们这些孽障,怎么如此胆小怕事?给老子出去,谁要是胆敢放他进来,老子就将你们这些不肖子孙逐出家门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生的孩子没有一个像他,都是些优柔寡断,只会死读书的呆子。
“爹……”
“还不滚出去,要老子亲自动手?”
顾家老大说道,“咱们要不出去吧,去劝劝皇上?”
这里外都是一死,他爹这里再劝下去那是要拿着真家伙打人的,皇上那头好好哄上一哄,倒是还有机会。
几人点头同意,一同出来跪在李炙愈的身前,顾家老大代表着众人说道,“皇上,父亲他今日病糊涂了,才会口不择言,微臣替父亲向皇上请罪,还望皇上开恩。”
“退下——”
这……他们该怎么办?
荣安公公道,“皇上让你们退下,你们还不退下,是要抗旨吗?都退到后头去,别碍着皇上的眼。”
“是,微臣立刻就走。”
顾家老大回完话,带着身后的人一同退到皇上身后。
李炙愈望着紧闭的房门,掀开自己身前的袍子,慢慢跪在地上,将背脊挺的笔直,垂着眼眸伤情道,“恩师,炙愈在此等你出来。”
“皇上,万万不可啊——”
“不能跪啊,皇上——”
顾家的人魂都要吓没了,想要去阻拦,却被荣安公公的眼神震慑着不敢再说话,也不敢上前阻拦。
顾老坐在床上,心里焦急的很,但是又不想马上出去,不然他会以为他是那么好哄的。只是这皇上跪他让他心里不是个滋味,虽然气他,但是他是他最得意的徒弟,他怎么忍心让他跪?
纠结许久,他拄着拐杖出门。
李炙愈见房门打开,面上一喜,“恩师——”
顾老板着脸道,“你可知错?”
只要他肯承认他不该为了那女子而去拼上自己的性命,那他就原谅他。
“炙愈不知。”
“你,你,你……你个孽徒!”
顾老执起拐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一下又一下重重敲打在李炙愈的背上,“知不知错?”
“爹,不要啊——”
他爹疯了打皇上,这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啊!不行,他们看不下去了,还是装死比较好。
李炙愈仍旧挺直背脊,“炙愈不知。”
顾老颤着声音,泪眼朦胧,“孽徒,孽徒——老子当年真是后悔,收了你做徒弟,你个不争气的东西。”
每打一下,他的心都忍不住抽痛,他扫了一眼倒在地上装死的不孝子们,竟然不知道上来拦上一拦。
荣安公公抹掉眼角的泪花,请求道,“顾老手下留情,皇上后背的伤还没好,再打下去,怕是要丢掉小命。”
顾老借势将拐杖一丢,背过身去,“气煞我也。”
李炙愈言辞恳切,却拒不认错,“请恩师不计前嫌,继续辅佐炙愈。”
“她就这样重要吗?重要到你要拼上自己的性命保护她?你在为她拼上性命的时候你可曾想到过为师,想到过你的挚友,想到过你的子民?你糊涂啊——”
顾老跪在李炙愈的身前,将人揽在自己的怀里,哭的泣不成声。
李炙愈不禁红了眼眶,“炙愈……请恩师原谅炙愈的自私。”
“快起来吧,去里面躺下叫景沂给你上药。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臣怎会不疼惜你?明日,老臣就回去上朝,以后再也不提这个事情了。”
他伏在顾老的肩头,像是犯错被原谅的孩子,“炙愈谢过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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