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明朗的佛殿内,檀香飘绕,空寂无声,哪怕是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见。
悟空一如既往地盘坐在瑞气腾腾的莲花之上。
这可是他成佛之后每天的必修课。
转眼间便是500年。
这500年间,天上地下也不曾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是偶尔造访一下好友,参加一下蟠桃会之类,日子过得非常的枯燥乏味。
“这样的日子,何时是终点?”
悟空在心里无数次问过自己。
自从成佛后,悟空赢得了诸天神佛仙的无比尊敬,哪怕是玉帝,又或者如来,都得敬他几分。有什么好东西分享,也少不了他那份。然而,他并没有过得比以前开心。
“也不知道我花果山猴子猴孙如今过得咋样?”
“我的难兄难弟牛魔王也该喜当爷了。”
……
他越想越多,五心烦闷,内心终于无法平静下来。
腾空一跃,走出大殿外眺望着太空。
身后留下一串长长金光闪闪的脚印,由远及近,缓缓消散。
“悟空老弟!”
突然漫天霞光,太空中回荡着一声呼喊。
“元始天尊?”
悟空听得出这是元始天尊的声音。
很快,一个拎着葫芦的糟老头子出现在悟空面前。
“怎么样?喝两口?”
元始天尊晃了晃葫芦,清脆激越的响声,从壶口飘出的酒香,让人难以拒绝。
“不了,哪有心情喝酒,烦得很。”
悟空咽了一口唾沫,却拒绝了元始天尊的邀请。
“这都成佛了,还能有什么事情烦扰到我悟空老弟。”
元始天尊十分不解,“咕噜咕噜”又是几口美酒下肚。
“元始大哥有所不知。自从俺老孙成佛后,每天都做着同样的事情,不是在打坐,就是在念经,无聊至极。”
“这你就不懂了吧。其实生活就像围城,出去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又渴望出去。你的位置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你倒好,嫌弃它起来了。”
元始天尊拍拍悟空的肩膀:“来,一醉解千愁。我们做仙佛的,就不应该有凡人的烦恼。”
“道理我也懂。可是,俺老孙就是闲不住,总想找点事情做。”
悟空拨开元始天尊递过来的美酒。
“你这泼猴好生固执。”
元始天尊嗔怒,很快又眉飞色舞。
“看在咱俩一场兄弟份上,或许我能帮上忙。”
“此话当真?”
悟空一听,跳将起来,立马喜上眉梢。
“你我兄弟几百年的情谊,何曾诓骗过你。”
元始天尊咕咚咕咚又是几口酒下肚。
“那劳烦元始大哥安排个好差事,斗战胜佛不做也罢!”
元始天尊却摆摆手;“不得,不得,你如今乃佛门中人,差点忘了这茬。”
悟空说起斗战胜佛却不经意间提醒了他。
“那又有何难,俺老孙现在就去找如来罢职。”
说话间悟空就要往灵山飞去。
“悟空老弟!”
“使不得,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然而,还没有等他说完,悟空脚下生风,踩着一抹云就已经来到灵山脚下。
他哪里还顾得上这元始天尊的唠叨劝告。
却没想到灵山大门紧闭,吃了闭门羹。
他便以法力轻轻催动了门把上的金光环,以示叩门。
如来老儿肯定是算准了今天俺老孙会来找他,故意走开。
“躲得过初一,能躲得过十五?”
“老孙就在这里候着,不怕你不回来。”
悟空唤来筋斗云,来个葛优躺。
躺下片刻功夫。
吱呀!
大门缓缓打开。
“斗战胜佛,佛祖有请!”
里中走出四大金刚。
“这还差不多!”
悟空倒也不客气,从云头跳下来,大摇大摆地往里走去。
后面尾随的除了四大金刚还有一众弟子。
片刻之间,悟空便来到万佛殿。
抬眼望去,正中端坐着的正是如来佛祖。
大殿两侧分列蹲坐着各佛和菩萨。
悟空环视了一下四周,尽是一个个熟悉的面孔。
看样子人都到齐了!
“猴哥!”
悟空突然听到大殿后一个声音喊叫。
回头一看却是八戒。
“猪头!这些年可还好!”
“好得很咧!”
看那八戒那体型依然五大三粗,肥头大耳朵。
很快悟空又看到了师傅和沙师弟。
“师傅!沙师弟!”
那些年的情谊,悟空不曾忘记,轻唤了一声。
唐三藏点头表示会意。
沙悟净则用手摆出了个OK的手势。
其他佛和菩萨也纷纷点头会意。
佛殿内一片庄严肃穆。
“斗战胜佛何故不请自来?”
如来随即发问,手上不停地转动着佛珠。
“佛祖何必明知故问,今天这么齐人想必也是因为俺老孙辞职的事情。”
悟空别着头,内心里多少有点纠结。
虽然他早就已经去意已决。但看着一个个共事几百年的同事,一双双期盼和不舍的眼神,还有曾经一起经历过九九八十一难的师徒几人,内心里难免没有波澜。
“你这猢狲,好不识趣。”
“当年你猴性顽劣,大闹天宫,惹出一堆麻烦事来。本来就要结果了你的性命。念在我佛慈悲,只是把你压在五指山下。后因我佛需要到东土开疆拓土,给了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护送三藏取经。继而取得斗战胜佛之位。”
“现如今,你不感恩戴德,好好安守本分,意欲何为?”
如来微有嗔色。
“当年俺老孙确实不知天高地厚,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可是佛祖当年也把俺老孙压在五指山下500年,这惩罚难道还不够吗?后来更是护送三藏西天取经,修得功果。算起来早已经功过相抵。”
“成佛以来,又500年,日日夜夜,兢兢业业,修身养性。但俺老孙思前想后,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孙悟空一口气把这500年的憋屈全盘说了出来。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想不到历练了一千多年,你这猴头依然故我,白瞎了我的苦心栽培。”
如来知道悟空性格,既然决心要离开,怎么挽留也不好使。只是佛门痛失一子,令人扼腕。
“你既然要走,我也不留你。”
“但丑话说在前。我佛门有佛门的规矩,并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如来脸色变得更加严肃,语气中多了几分凌厉。
“要打要罚,悉听尊便!”悟空也卯足了劲,看样子要死磕到底。
“首先你在我手里过得了十招,算你赢,然后你还得过得了佛门阵。如果你通关成功,恭喜你获得自由之身。如果你闯关失败,将按叛徒处理,永久关在黑暗之渊。”
如来不紧不慢抖出了所谓的佛门规矩。
“悟空,不可!”
万佛殿内不约而同地传来几个声音。
众人都替悟空捏了一把汗。
悟空内心里也十分忐忑,面对昔日强大的对手,并没有太大的把握,曾经被压在五指山的凄凉境况仍然历历在目。
如来作为佛门掌门人,法力神通,三界之内少有对手。而悟空成佛以来也不过500年,这哪里是他的对手?
再看看那佛门阵,更是了得。此阵凝聚了佛门最强大的力量——十位远古战佛,堪称佛界的终极守卫者。自从此门开创以来,未有一人能从中走出来。
悟空坚定的目光中掠过片刻的犹豫。环视一下大殿,全都是摇头的回应。
面对九死一生的抉择,实在让人知难而退。
“怎么样?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可以继续做你的斗战胜佛。”
如来见悟空有迟疑神色,因势利导,意图让他回心转意。
悟空看了看四周的眼神,又变成了点头默许。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嘴里几个字忽然变得坚定而有力:“我想试一下。”
“悟空!”众人一听,大惊失色。
“好!敬酒不喝喝罚酒。我十分佩服你有这种勇气。不过我相信你很快就会后悔你现在的决定。”
如来激动之下,不经意间碾碎了一个佛珠。那粉末散落到袈裟上,鳞光点点。
万佛殿的气氛突然变得异常紧张,格外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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