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谷 第31章 基因密码

当天晚上，古卡娅的母亲没回家。晚餐后，她来到二楼的套间，与古卡娅、于承强谈小黛雅的病情。

这位来自天球的生物学家、基因专家，告诉自己的女儿与“毛脚女婿”：黛雅所患的病，是地球人所说的“B型血友病”；这种病又称“乙型血友病”或“PTC缺乏症”；发病原因是基因有缺陷，这一缺陷导致黛雅体内缺少应有的凝血活性酶；这种病的危害在于，由于凝血功能不足，患者具有严重的出血倾向与出血风险。

说话间，活泼好学的安娜走进套间，问道：“卡琳娜大婶，我能听懂英语，我想坐在你身边，旁听你的讲述，可以吗？”

古卡娅的母亲点了点头。

于承强道：“大婶，我不太理解基因与基因缺陷，能解释一下吗？”

“所谓基因，指生物体内与遗传有关的脱氧核糖核酸（DNA）与核糖核酸（RNA）。其中的主体是DNA。生物体的生老病死，都与基因有关。”这是卡琳娜大婶通俗而简明的解释。

古卡娅补充道：“其实，在不同情况下，‘基因’一词的含义往往不一样。从逻辑学角度看，这里有个概念是否‘周延’问题。”

卡琳娜大婶道：“是的。打个比方，我们常说的‘人’，有时指全人类，有时指某个团队的全体成员，有时仅指某个单个的人。‘基因’一词也是这样，它有时指所有与遗传有关的DNA与RNA，有时指与遗传有关的DNA、RNA片段，有时仅指单个基因。在地球上，组成最简单的生命，最少需要265个到350个单个基因。”

于承强问道：“大婶，人们常说的‘基因密码’，是怎么回事呢？”

“与基因有关的DNA或RNA上的物质存在方式，蕴含着基因信息。在一般情况下，查看这些物质存在方式，试图理解其中的基因信息，如同读完全不懂的密码文件，试图理解其文本含义。由于这一原因，人们称基因信息为‘基因密码’。”

安娜插话道：“看来，‘基因密码’只是形象说法；实际上，它指难以理解的‘基因信息’。”

卡琳娜大婶点了点头后，说：“所谓基因缺陷，指由于遗传因素或其他因素的影响，生命体中出现异常的不应该出现的问题基因。这些有问题的基因，会带来疾病、智力异常、外貌异常等多种问题。黛雅患病的原因是：她体内的基因有缺陷，这缺陷使她体内缺少应有的凝血活性酶。至于其基因缺陷产生的原因，我暂时不知道。我的猜想是：如果黛雅的父母没有此类基因缺陷，那么问题很可能产生于放射性辐射、电磁辐射或病毒感染。”

于承强道：“黛雅所遇到的问题，如何解决呢？”

“对于因基因出错而患的疾病，‘非基因疗法’所做的，是减轻症状或预防致命问题的产生。如果足够幸运，采用‘非基因疗法’后，原有寿命不会受到太大影响。但病情压力与经济负担，会一直伴随患者与患者家庭。这会严重影响患者的人生质量。‘基因疗法’的核心要义，是用正确基因替换出错基因，使患者短期内就能成为名符其实的正常人。‘基因疗法’的具体做法是：寻找一种诸如病毒的载体，让它带着正确基因侵入患者体内的细胞，达到以正确基因取代错误基因的目的。”

于承强有些担心地说道：“听说‘基因疗法’，还处在摸索、试验阶段。”

“在咱们这个星球，‘基因疗法’已取得惊人成果，人们利用‘基因疗法’，治好了与基因缺陷有关的视网膜病变、脊髓肌肉萎缩等疾病，某些与基因缺陷有关的恶性肿瘤，也得到根治。对于小黛雅，我要做的是：借助抽血方式，获取小黛雅的基因，在读懂有关基因密码后，对有关病情的基因密码进行有效编辑，纠正其错误，然后借助一种毒性极小、有效期很短的病毒，让正确基因侵入黛雅身体内的细胞，由此治好她的血友病。”

古卡娅道：“妈，在为小黛雅治病过程中，你能通过基因密码的编辑，提升小黛雅的智力水平，对不对？”

“是的，但是我不想这么做？”

“原因何在呢？”古卡娅问道。

“孩子，你想过没有，基因密码的编辑，具有很大的道德风险。”

“道德风险？”安娜感到不解。

卡琳娜大婶看了一眼在一边玩耍的小黛雅后，说道：“如果我通过基因密码的编辑，提升黛雅的智力，这对黛雅求学时代及参加工作后的竞争者来说，是不公平的。也就是说，如果我这么做，有‘不道德’嫌疑。你们想象一下就能理解：如果通过基因密码的编辑，提升某个篮球运动员的身高与身体基本素质，这对他在篮球场上的竞争者来说，是不公平、不道德的；如果通过基因手段，提升了某个短跑运动员潜在的爆发力与奔跑速度，这对其他短跑运动员来说，也是不公平、不道德的；在国家层面，基因研究者如果通过基因密码编辑手段，为某个国家营造出一批高智商科技人才，这对其他国家来说，同样是不公平、不道德的。因此对基因研究者来说，基因密码编辑工作的安全、有效、符合普世伦理原则，是必须遵守的三条基本原则。”

于承强道：“我赞成只治小黛雅的病，不改变其基因中的智力因素。我们可以通过后天的学习与锻炼，提升黛雅的智力水平。”

古卡娅补充道：“我也赞成。我的感觉是：总的说来，人智商的高低，40%取决于遗传，60%取决于后天的锻炼；年龄越大，遗传对智商的影响越小。直觉还告诉我：从智商角度看，小黛雅的基因并不差。她既是鸥浮岛的土著幼儿，又是可爱而聪明的小女孩。”

正聊着，小黛雅走过来，说道：“爸爸、妈妈、外婆，我困了，想睡觉。”

古卡娅抱起黛雅，向旁边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