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树一样 金象&弯弯绕绕&幼儿园

04年5月，香巷子的所有邻里们一夜之间又成了邻居，只不过住的不是巷子，而是一个很大的片区——金象花园*。

这次的家是跟萱文的爷爷奶奶住一起的，香巷子的房子本就是他们的，住进金象也是理所当然。

至于之前为什么没跟爷爷奶奶住在一起，萱文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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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象很大，占地很大。片区周围什么都没有，空旷。每栋楼只有6层，矮矮的一片橙黄色长方体，萱文就奔跑在这片橙黄中，很像香巷子，但还是有出入。要萱文说，就是：香巷子直直的，能一条路走到底都不带拐弯儿，金象却弯弯绕绕，好像永远走不到原来对门人家的门廊。

在萱文出生以前，陈家开了个茶铺，就在香巷子巷口，生意还不错，巷子里的人总去那儿喝茶。后来有了萱文，实在忙不过来茶铺的生意，索性关了店，日子过得也就那样。由于以前家里是开铺子的，所以分房的时候分到了1楼。

萱文的新家在小区进门的那一栋楼里，虽是离小区大门最近，却不叫1栋，反而叫29栋，萱文至今也没搞明白，以及那个所谓的1栋，从来没找到过。或许是因为金象太弯弯绕绕了，萱文如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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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里小孩自然是不少，所以居民们刚搬进来小区就开始筹建幼儿园，就在过了整个金象片区中心——步行街几百米的地方。离得很近，但对于尚幼的萱文来说，那一段路很长，长到每天上幼儿园萱文都会困得在途中睡着，当然，真实原因是萱文的懒性子。

萱文的妈妈在开茶铺之前就是幼师，正好有个离家近的幼儿园，索性重操旧业，一来萱文上幼儿园的问题也解决了，二来她也重新有了工作。

04年9月，4岁萱文终于上了幼儿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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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文以4岁的“高龄”成功跨过小班，上了中班。直至现在，开玩笑时提起，萱文也总说自己幼儿园是跳过级的。

以她小小的脑袋实在是装不下漫长的两年幼儿园生活，但总有一个小角落留着，那里面装着外国来的黑皮肤英语老师，头发永远卷曲的女同学，从午睡的上铺摔下来断了胳膊的男同学以及发烧到抽搐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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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小菏给萱文起了个英文名——Lucy，想着见到外教后也洋气一回。长大后萱文想起来，觉得这个名字在国外的普遍性也就相当于翠花，简直土爆了，一点都不洋气。

但当时萱文磕磕巴巴说出来的时候，可骄傲了，因为谁都没有。嗯，除了外教。

向小菏才不想什么弯弯绕绕的，只要是由26个字母里的组成的，就是洋气。其实现在想想，直来直去的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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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天的中午，萱文甚至没看清那天的天气，或许有太阳吧，班里转来了一个女孩，她长得肉嘟嘟的，眼睛又大又亮，鼻子也大，嘴巴倒是小小的。这些都没什么，萱文见过长得跟她差不多的小孩，但她不一样。

那是萱文平生第一次见到小孩有一头带卷儿的头发。其实萱文也见过奶奶的卷发，形状像菠萝，卷的像羊毛，但奶奶说是去烫头才有的，而且小孩是不能烫的。

萱文身边的小孩都是直直的黑发。翟祈有个黑色的瓜皮头，短短的刘海笔直的贴在额头上，现在不知住哪去了的大姐姐汤丹扎着像瀑布一样的高马尾，额头亮亮的，没有乱翘的碎发，就连萱文自己也是但是最常见的娃娃头，像是顶了个锅盖在头上。

萱文就去问她是不是烫头了，她说不是。但看着她长长的弯弯绕绕的头发，萱文没信。

女孩周边围了一圈小孩，都对她的头发稀奇，摸一下又扯一下，女孩好几次疼的嗷嗷叫。

萱文就坐在粉色的塑料凳上看着，还是不明白如果不是烫的，为什么会卷卷的。

中午睡了午觉后老师挨个给女生梳头发，长头发的清一色的马尾，短头发的就随意别上发夹。轮到这个女孩时，大家都好奇的看着。萱文看的也很认真，如果是烫的梳一下就会变直吧，她想。

老师拿着一把原木色的塑料梳子，从女孩的头顶向下梳，很用力，女孩的眼泪都憋出来了。最后，那头弯弯绕绕的卷发还是卷着，无论老师多么努力的梳都没用，头发依旧是弯弯绕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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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区里见到原来的对门也会攀谈两句，但总是不如从前亲近，再也没有邻里互助这一类据说是冤大头才干的事，每个人都斤斤计较，处处考虑着自己的利益，萱文爸妈也一样。

渐渐地，萱文觉得每个人都有一头弯弯绕绕的卷发，无论怎么梳也梳不直。

金象的路弯弯绕绕的，萱文再也走不到原先对门人家的门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