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殿的火,最终还是灭了,留下一地废墟,周围有不少宫人和侍卫都累倒在地上。
紧接着,又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要是早点来,或许三大殿还能剩点儿。
朱棣现在的心情很不好,三大殿焚毁,撇开象征意义不谈,它们的工程款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永乐朝的民生,本就因为战争而十分艰辛,甚至加剧了大明宝钞贬值的恶化。
虽然永乐朝号称“盛世”,却内里已经是千疮百孔,这一点此刻乾清宫里的老朱家几人最清楚。
“没了……全都没了……”听完宫人汇报之后,赵王朱高燧仍然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虽然在奉天门那边就已经瞥见三大殿火势很大,没想到现在已经被全部烧毁。
太孙朱瞻基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十分心痛,这可都是未来他的钱啊!
太子朱高炽神情恍惚,双手撑在一把椅子的扶手上稳定身形。
而朱高煦也沉默不语,目光看向永乐帝。
已经六十一岁的朱棣叉着腰,虽然年迈却依旧很有气势,脸色阴沉狠戾,仿佛下一刻便要择人而噬般。
“走吧,上朝去。”朱棣缓缓开口,让朱高煦三兄弟和朱瞻基都是身体一颤。
随后,今日的朝会便安排在了文华殿,朱棣让太监去召集奉天门外的朝臣通过左顺门前往文华门待命。
“臣等恭请圣安!”
“圣躬安,卿等随朕一同前往文华殿吧。”
刚离开乾清宫,此时六部尚书等朝廷大员已经等候在乾清门外,朱棣也没搭理他们的心思,看着前方变成一片废墟的三大殿,忍不住攥紧拳头。
朱棣一行人抵达文华殿,朝参官便依次进入,文武分列两行。
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以及朱瞻基,分别在自己专属的位置上站好,待鸿胪寺官唱名后,被耽搁有一会儿的朝会便开始了。
朱棣坐在御座上,望着下方的大臣们,缓缓开口道:“今日宫里遭雷击走水,烧了奉天殿、华盖殿、谨身殿,诸位臣工,不知有何看法?可广泛进言。”
虽然朱棣语气不缓不慢,但熟悉他的人都清楚,这会儿永乐帝就是个火药桶,一点就炸。
几位内阁大学士、六部尚书等大员,都一副沉思的做派,根本不敢冒头。
朝堂上多是朱高炽和朱高煦哥儿俩的支持者,虽然平日里较着劲儿,但此刻都不敢先跳出来。
这时候当个显眼包,风险太大了!
但自古以来,就有人喜欢赌一把,既然永乐帝要求进言,那这也是个机会。
礼部主事萧仪出列,朝着御座恭敬的行了一礼。
“臣,礼部主事萧仪,有奏!”
这愣头青!
朱高煦咂巴着嘴,这位估计要没了……
“哦?”朱棣还真没想到,出头鸟这么快就出来了。
礼部主事,正六品的小喽啰,并非太子东宫和汉王一脉的官员。
“萧爱卿可直言。”朱棣一副很满意的表情,微笑着说道。
“陛下,去岁迁都顺天府,朝政诸事不便,又弃绝皇脉与太祖孝陵,实属有违天意,方有今日之祸!”
拿着笏板跪到地上后,萧仪将刚刚组织好的语言一股脑说出,声音抑扬顿挫,情真意切。
“陛下当还都应天府,方能合乎天意!”
“——!?”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尤其是礼部尚书吕震,脸直接变成了猪肝色。
永乐帝现在本就是个炸药桶,你竟然还敢直接拿火怼?
为了迁都北平,朱棣可是准备了好些年,也杀了不少人,才强势促成此事。
“狂妄!!!”朱棣不出所料的直接咆哮起来,看得朱高燧这个狂妄居士一愣一愣的。
“……”朱高煦嘴角抽了抽,内心没有丝毫插手的心思。
找死也不带这样的……再说了这种蠢货留着还不知道多恶心人呢。
果不其然,愤怒的朱棣直接让人将萧仪拖了出去下狱。
等萧仪被带走,却引发了连锁反应,又有好几个官员接着站了出来。
无一例外,都被朱棣给强势镇压了。
朱高煦微不可查的瞥了眼跃跃欲试的礼部侍郎李时勉,后者也恰好看向这边。
见朱高煦嘴唇动了动,李时勉看出那是在说“别说话”,顿时压下了躁动的内心。
忍不住后怕,自己竟然差点上头了……
这个李时勉,正是朱高煦的马仔之一,同时朝堂上还有不少心向他的官员,都看向他通过眼神请示起来。
朱高炽这边的马仔也是,今日变故太多,时间紧凑,大家都还没来得及通通气。
但要在永乐帝暴怒的情况下挑事儿,还是算了吧……
因此,东宫和汉王府两大势力的官员都不敢开口,任由那些没背景的官员作死。
朱棣还是低估了这些文人的火力,最终黑着脸散了朝。
朱高煦三兄弟不敢离开,又结伴前往了乾清宫。
“恐怕接下来爹那里要收到不少奏疏。”朱高炽叹了口气。
“那肯定啊……诶我说老大,这不会是你指使的吧?”朱高燧打趣起来,他可是知道的,随时朱高炽嘴上同意迁都,但实际上是打心底里不愿意。
“怎么可能,我有那么傻么?”朱高炽顿时怒目圆睁,这个老三是在怀疑他的智商?
而且迁都已经成了定局,马上再迁都回去,那不是朝夕令改么?
朝野上下会怎么看待大明朝堂?
“额……也是哈?”朱高燧讪讪一笑。
哥仨斗归斗,但还是要跟朱棣一条心的,朱高炽不至于这么蠢。
要是让朱棣知道他敢拿这件事做文章,那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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