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自从拜访如风回来,芳芳更忙了,因为腿部力量训练要比原来多花时间。
芳芳把家里的淘气堡换成了沙袋,每天让小宇“哈哈哈,嘿嘿嘿”地练上一段时间,然后带他去绿道道上练走路。
让芳芳想不到的是,近来小宇穿衣服又遇到了困难,袖子怎么老是穿不进去,还有双手握拳放不开的现象。我们明白,儿子的肌张力升高了!
芳芳又变得暴躁起来。但是,自从我征服了踩云山主峰,我发现自己战胜困难的信心更足了。不是吗,踩云山主峰那么高那么远我都征服得了,眼下的困难更吓不倒我,“老婆,不要急不要急,我们慢慢想办法!”
医生说,打肉毒素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多锻炼吧!
除了每天坚持洗药浴,芳芳想到了游泳,医生说过,这是降低肌张力的方法之一。
芳芳带他到一家大酒店的温水游泳池。工作人员说,你这样的人学游泳不行,我们教练有忙,没有时间教你。
“师傅,那我按你们说的价格付钱可以吗?”芳芳问。
“不行,你这样的孩子教不会的,我们的教练没有那么多时间!”
芳芳想,“那,那就让他自己下水玩好不好?”
“这样没有关系,你让他在浅水区。但是钱要按价格表上写的来支付。”
“好好好,那我先试几天。”芳芳说。
“几天不行,至少要付一个月!”那个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芳芳想,就让他在自己水里玩,使肌肉得到放松,也许有一定的效果,所以让他先试一个月再说,每次40分钟。
芳芳自己不会游泳,为了安全,她带了一根小竹竿。刚刚开始,小宇只是站在齐腰深的水里只是慢慢地走,不敢蹲下去更不敢往前划,他害怕。
芳芳说,我在保护你,怕什么呀,你看人家不是都在游吗?!不管怎样催,他就是不敢。第一天,这样子白白浪费了时间。
第二天,芳芳只能自己下水牵引着他,但是他仍然怕的要命,不肯把上身淹入水中,只是在水里手扶着岸来回走动。
芳芳下到池里一遍遍地哄一遍遍地示范范,慢慢的,他自己能够在水里能蹲下去了,芳芳又给他示范,让他先在水里爬行,这动作他很快就会了。
芳芳想,在水里爬的时候,整个身体淹没到了水中,起到了放松作用。
她在岸上保护着。虽然在浅水区,但是常常站不起来,或者站得慢了一步,等芳芳不竹竿插下去,他还是呛了好几次水。
芳芳换了个办法,她带了根绳子,小宇在水里时把绳子系在他上身,她站在岸边死死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这样子就好像她小时候放牛一样。当他站不起来或者有趔趄时,芳芳马上拉绳子。
芳芳的做法看呆了许多人。有的“游客”过来指指点点,有的向芳芳投来了异样的眼光,有的在边上窃窃私语,可是芳芳似乎已经习惯了,根本不在乎。
“游”了几天,芳芳觉得这样不行,单单把身体浸泡在水里,那不如在家里洗药浴!
可是人家就是拒绝你学习啊,没有教练。
芳芳一连找了三家游泳池,每一家都是拒绝,理由都一样:我们的教练忙着,没有时间教你这样的孩子!
“老板,请帮帮我,我稍多付几块学习费可以吗?”
“不行,教练没有时间!”
每次带着希望进去求人家,带着沮丧出来。这让芳芳想起了上幼儿园被拒绝的情景,没有想到找学个地方学游泳也那么难!
一晃,小宇在那里快一个月了,游泳池里又在催付钱了。
有一次在回来的路上,她看到边上有一家大型游泳馆。
芳芳停下车,带着小宇又去询问。这时候的芳芳,脸皮已经越来越厚了,她习惯了被拒绝被嘲笑。
在游泳池里转了一圈,芳芳两来到收银台,一个40岁左右的妇女接待了她俩。
“他要学游泳?”
“是的阿姨!”
“你去过其他地方没有?”妇女问。
“去了,但是都被拒绝了,只有一家让孩子自己玩,收费一样,而且还要求买这个东西买那个东西,东西孩子一点都用不上!”
那个妇女又问,“你孩子的脚是怎么回事?”
芳芳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
“你这样的孩子学游泳会非常难,一下子学不会的。这样吧,你明天下午过来,我安排一个教练专门教他!”
芳芳想,专门安排教练,那费用可能承受不了。
妇女似乎看出了芳芳的担心,她说,“孩子她妈,你们太不容易了,我是这里的老板娘,别的事我帮不了你,你儿子游泳的事我包了,我不收你一分钱,不管你在我这里游几个月游几年都没有关系!”
“阿姨,我不是在做梦吧!不是在做梦吧!”芳芳简直不相信自己会遇到这样的好人。
“孩子她妈,你放心,明天你过来好了!”她又说了一遍。
“这怎么好意思啊,老板娘,你收我的学习费是应该的,只要你答应他来学习我就谢天谢地了,钱你还是收了吧我现在给你!我家里有点紧张,现在先付一个月。”芳芳掏出钱给她,“老板娘,你我今天真是遇到观世音菩萨了!”芳芳非常感激。
“不是,那是因为你孩子遇到了有菩萨心肠的妈妈!”
“老板娘,我做妈妈所有的付出都是应该的!”
“那我帮你点忙也是应该的!这样吧,你们过来下,我现在把去跟教练好,你明天过来直接找他。”老板娘把他往池里面带,来到了一个50岁左右的教练身边,把芳芳介绍给他,“这是我们的张教练,他性格非常好,你明天找他就行。张教练,这孩子过来后,你就专门教他一个,其他孩子暂时不用管了。”
想起了被其他游泳池冷冰冰的拒绝,这个极大的反差,芳芳被感动的流下了眼泪。
“老板娘,你对我这么好,我不知道怎么回报你!儿子,快谢谢老板娘!”
“阿姨,谢谢你,其,其他游泳馆都不要我!”小宇说。
“不用谢不用谢!也不用回报什么的,不要多想,你继续努力,把孩子康复得更好,我就开心了!”
千恩万谢后,芳芳才离开游泳馆。出了门,她马上打电话给我,分享心中的喜悦。
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人?你运气真好!
酒店游泳池马上放弃,第二天,芳芳按照张教练约定的时间带小宇过来了。
老板娘说,张教练当教练十几年了,经验非常丰富。
张教练与小宇一起下了水。对小宇这样的孩子,教起来非常难。张教练已经有了心里准备。
但是,现实是,教起小宇来比他预想的要难上百倍。一个小时下来,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动作,小宇却怎么也教不会,芳芳在岸上看得非常着急,这样教不进去,她甚至非常怕教练失去了耐心。
第一次学习零收获!
由于四肢不协调,小宇学起来出奇的难,但是,让芳芳感激不尽的是,张教练的耐心也出奇的足够,站在水里,一个动作成百上千遍地反复教,这样有爱心的教练太少见了。
小宇学的这么难,老板娘说,我已经预料到了。
一个月学满了,小宇还是没有什么进步。看张教练这么辛苦,芳芳实在不好意思,她又向老板娘表示要付学习费,老板娘坚决不要,“小宇妈,他不管在我这里游几年,我说过了,不要你一分钱!”
看来,老板娘实在是有心有意帮小宇了!
二
晚上,朋友请客,我告诉芳芳回家吃饭了。
晚饭后,朋友又请我等几个人一起去洗脚。
这也是我第一次去洗脚店。
脚洗好了,技师开始给我做按摩。这位技师水平还可以,从头做到脚,重轻把握的非常到位。按摩做完了,我感觉浑身轻松,真的比刚才舒服多了!我想,那老婆给小宇洗药浴做按摩,小宇的感觉怎么样?也像自己现在一样轻松吗?
咦,这个技师的水平不错啊!我向技师要号码,技师说不方便。我说,那你告诉我你的工号也行,她说好。
“哈哈哈,何亮,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我还以为你是老实人哩,原来你也喜欢大美女啊!看看,晚上脚一洗就迷上了!”我的伙伴话多起来了。
兄弟,大美女谁不喜欢啊!不过,我要把身边这个美女介绍给我的爱人!
“鬼话谁信你!我们又不会告诉你老婆,放心放心!”伙伴们说。
“何亮,喜欢大美女也正常,爽快地承认就好!”
临走时,我告诉她,“明天,我给你介绍一个顾客!”
“好,谢谢大哥啦!”
晚上一到家,我就把按摩的事情跟芳芳说了,“老婆,我看她的按摩手法与你的完全不同,做了以后感觉放松多了!”
“真的?那我明天找她洗脚去,看看能不能借用一下她的技术。”芳芳说。
第二天晚上下班,芳芳告诉我,“今天下午,我已经去过洗脚店了,让那个女的给我按摩。这么多年了,我都是给小宇做按摩,今天第一次享受被人家按摩,确实和说的一样,做了以后轻松许多。她按摩的每一个动作我都在仔细观察,与我们这个区别很大。最主要的是她的按摩力度很大,属于保健按摩,或者说是属于泰式按摩吧,我们这很轻柔的,是医疗按摩,作用不一样的。”
那她这个对小宇有用吗?
芳芳说,“如果想学,她这个按摩我看也不难。我下午也打电话问过医生了,医生说我还是用在康复中心学的按摩适合。”
三
游泳游了两个月,小宇还一点都不会游,他的肌张力还是降不下去,我们有点着急了。
一天晚上,附近一个难友打她电话,让芳芳俩马上带孩子去她家一趟,有个来自上海的医生正好在她家里。
我们立刻过去,见到了两位医生,芳芳难友的一家人都在,难友介绍,这两个医生擅长中医,来这里出差的,他们与芳芳朋友之前是认识的。
在观察了小宇等走路姿势后,他们当着众人的面,拿出两根针灸用的针轻轻的扎进小宇小腿下方。
说也奇怪,这两根针扎进去后,小宇走路姿势马上好了许多,不那么摇晃了!
我们夫妻俩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立竿见影的效果,现场的人也无不惊讶!
针拔掉后,小宇走路的姿势恢复了过来之前的样子。
“我们擅长针灸和推拿,还有按摩,我们没有什么手术。”医生说。
这两位医生的本领好高啊!我们佩服得五体投地,当场约定近日赶赴上海去他们的医院治疗!
唉,想不到又要出门了!
幸好,近来网店生意可以,手上积了几千,现在出门暂时不用借了。
芳芳不忘向游泳池的老板娘和张教练请假。
“你们对孩子实在太用心了!”老板娘说。
三天后的周六,我们急匆匆地赶到了上海。原来,这是一家私立医院,主要项目有针灸按摩推拿。它规模不大,如果不是那个晚上亲眼所见,像这样的小医院我们俩可能不会拿正眼瞧的。
医院里没有住宿,医院帮我在附近的小区里租好了房子,租金一月付一次。
住宿安排好以后,治疗马上开始,小宇开始了按摩。
安排妥当,我于周日赶回来上班。
大概半个月后,芳芳打来电话,说小宇走路姿势好像有点变好了。只是,这里的治疗费太贵,按摩一小时竟然要350元钱,家长如果想学,可以手把手教你,不再另行收费。
一小时350元,加上其他七七八八的费用,芳芳说,一天要600元以上!
当时我的月工资只有两千多,现在加上网店收入有一点。我们俩感叹,孩子治疗的钱真的不是钱了,是树叶。
千红问过我,“你家的债台越筑越高,你又不要大家资助,你的钱怎么还?”
我告诉她,“第一,我借的钱基本上都是夫妻双方近亲亲戚,他们不急着用。第二,儿子已经10岁了,年龄越大治疗效果越差,在接下来的三五年内抓紧再努力一把,再以后一般情况下不会再出门了。第三,家里没有钱,想做生意也难,现在暂时先上班,等儿子不再治疗了,再考虑辞职做小生意!”
千红说,“压力好大!”
由于费用太高,在上海住了一个月就出院了,这一趟没有完全白跑,小宇的走路姿势有所改善,但是肌张力好像没有下降。
只要有点进步就好。
肌张力降不下去不行,回来继续游泳,继续药浴,继续按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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