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成长记 第33章 空手而归

芳芳在康复中心坚持了两个月，身体又不行了，多次晕倒。

出门前，我嘱咐过了，这是一场持久战，叫她不要太累，医生下班后自己少做，量力而行，但是实际做起来很难。

除了叫她自己多保重，我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因为我们双方的直系亲属都反对我们继续治疗，我跟他们说，个个都说早点回来吧，现实点，反正这病就是难治疗，不要再抱有幻想了！

所以，想像之前一样叫妈妈再去帮忙是绝对不可能的，这点芳芳也知道，我们已经孤立无援了！

至于效果，还是见不到半点，医生说，不要担心，还只有两个月呢，我们不是打算两个疗程六个月的吗？

对，我们是有这种心里准备的。

不过，今天芳芳告诉我一个好消息，说干女儿英英下午就要赶到康复中心了，她得知芳芳的处境后，立刻辞去工作，来陪芳芳几个月。

这多么难为情啊？英英去康复中心的事情，她可没有向我提过半个字，她只是问我小宇在医院的效果。

“你辞职，你家里人不反对？”我问道。

英英回答，“没有，家人很支持我的选择！老爸，我家人她有什么理由要反对？”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只是连声说谢谢！

英英又问，“是你谢谢我，还是应该我谢谢你们？老爸，不说了，公交车来了！”

有英英在，我总算放心了。芳芳常常在电话里告诉我，说英英把自己当成了亲生母亲一样，非常勤快，在康复中心里帮自己做饭洗衣服，帮她给小宇做训练，所以，自己身体近来总算好点了！

对于英英的无私帮助，大舅子和外婆却一点都不领情。他们本来想趁芳芳承受不住，催她早日回家的，现在只住两个月，手上钱还没有花完，回家还可以还账，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英英多管闲事要去帮忙，这不是帮倒忙吗？

大舅子提醒我应该劝英英早点回家，耽误了太多时间她父母必定有意见的，到时候关系搞僵了不好。

不用他提醒，我和芳芳都已经劝告过，但是英英就是不听。

芳芳来电话问我，说大舅子想去康复中心接他们回家，问我怎么办？现在在康复中心还不到三个月啊？

凭良心说，大舅子对我家的事情确实挺关心的，她和外婆就是怕我们浪费钱，有句话说得好，脑瘫治疗是个无底洞，十个家庭九个穷！

不过，遇到过这么多脑瘫家庭，与其他们比起来，我们家在十个家庭中最多也只有一两个吧！

问芳芳怎么回答大哥？芳芳说自己回绝他了，无论如何等到两个疗程满了再说！

英英隔三差五地跟我讲她们康复中心的事情，听起来她比之前懂事多了，“老爸，我过来十几天了，弟弟还没有一点进步！老爸，我看你们人累心更累！”

“为什么这么说？”

英英也真敢说实话，“老爸，在妈妈面前我不敢说，我只能安慰她。其实，我看你们都在做无用功啊！付出却得不到回报，你们的内心真的太强大了，都不感到累！唉，跟你说真的，弟弟一点都没有进步，我的精神都要崩溃了！”

英英，也许，是我们付出不够吧！

“老爸，看你这么淡定，弟弟有你们真幸福啊！”这句话，英英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她告诉我，不久前，康复中心住进了几个孩子，但是住了三五天看看没有希望就出院了，住得时间最长的可能就是我们了！

这些天，姜秘书和陈主席他们也在询问小宇的治疗情况，当得知暂时没有任何进展的时候，他们鼓励我不要放弃。

领导，脑瘫治疗就是这么难啊！

我想起了第一次出行时那位教授说的，人家是养儿防老，我们脑瘫家长不要抱着这个希望，要做好终生照顾他的心里准备。现在看起来，教授说的好像没有错！

儿子的治疗越难，我的跑步越是要坚持，否则我们老了以后身体有什么不好，让他照顾不可能了，我得做好自己照顾好自己的准备！

想想这些，独自一人的时候好想抹泪，很想好好哭一回，可是抹泪有什么用，解决不了问题啊，那不如用笑脸去面对生活！

所以，每个周末，我都要去跑踩云山茶园，再去山脊公路跑一趟，有时候时间宽裕，就在山脊线上多跑几个来回，或天高云淡，或云雾缭绕，这条山脊线上的景色千变万化，独自在这里跑真是一种享受，虽然心事重重，但是我也学会了苦中作乐，否则你又奈何？不过，感觉自己体能基础还是不够，暂时不敢贸然越过山脊公路。

有英英相伴，芳芳打我电话的次数少了。依她以往的性子，我猜想她的精神压力一定不少，而且随着住院时间的增加会越来越重。

不想看到的结果还是看到了，当在康复中心住了五个月后，小宇还是没有一点进步，医生说脑瘫治疗就是这样，我们只能多花时间，他建议我们不要放弃努力，回家后继续做家庭康复，于是提前一个月出院。

又是一次颗粒无收！

英英不放心，把他们送到家。芳芳说，英英陪她三个月，人也瘦多了。

从夏天冬天，五个月不见，儿子长高了不少，抱着他更沉了，只是走路还是老样子！

对这样的结果，我说自己完全不失落是不可能的，但是在家人面前还是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芳芳这几天也很平静，到底是她心态变好了还是怕我烦，这点我猜不到也不想去猜。

芳芳去做饭了，英英与我面对面，“老爸，你能笑一下吗？”

这有什么不能啊！

“看你笑得那么灿烂，我也放心了！”

“英英，这几个月你辛苦了，多谢多谢！”

“老爸，你把我当外人吗？如果不是，就不要来这一套！只要能看到你的笑脸，我比什么都开心！”

这丫头！我是大男人，我才不会哭呢，哭是你们女孩子的事！

英英，你的工作怎么办？不能再耽误下去啊！

她好像无所谓似的，“都快过年了，等春节后再去劳务市场看看！过年之前，我想继续陪妈妈给小宇做训练，她太需要休息了！我想让妈妈身体再恢复好点。”

儿子穿着雨靴似的矫正鞋，高度一直到膝盖，走起路来很不方便，甚至感觉有点痛苦。所以，每次穿一个小时就给脱下来过一会再穿上。虽然效果一点没有，虽然儿子不想再穿，但是不穿不甘心，没有办法啊！！

芳芳与英英教我许多矫正脚后跟不着地的训练动作，明知道没有什么作用，但是我还是学得很认真，我不想让她们两个看出我的不快！

又到周末，芳芳说，“有英英在，你喜欢上踩云山的话明天再去跑一次吧，接下来山上要下雪了上去不安全，得等明年春天再去了！”

老婆说的也对！

没有想到，妈妈又来电话了，“亮，明天是星期天，你去跑踩云山吗？”

怎么，妈妈竟然会主动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