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片番薯园 28.胖胖三

傻花只得把他抱起来安慰着，待哭声小下去，安静下来之后再打。此时他知道要干什么了，就是疼痛要再一次地来临，就哭得更加响亮了，撕心裂肺垂死挣扎的那种，整个打针室都是他绝望的声音。颇费了一番周折，连哄带骗，护士好不容易才将针扎了上去。于受到惊吓和疼痛，娇惯的他不停地哭，傻花只好抱着他到外边看汽车、房子，还有草坪上的花朵、小店里的玩具和门口的摇摇车。

他妈妈给他买了一个汽球，拿在手里玩耍，生怕他因发脾气再度伸手把头上的针头拿下来，还有就是让他坐在摇摇车上，不停地往里面塞硬币，得让他忘掉头上还扎着针这回事。

他们一干人等都聚精会神地看着点滴瓶里的药水下降的幅度，望眼欲穿地希望它能流得尽量快点。小男孩很没有安全感，在认上傻花之后，每天晚上或者出外，就死缠着要傻花抱，别人一伸手他就号啕大哭，摇头拒绝。特别在医院等外在场所在他看思维中脱离开家更加没有安全的场所情境下，表现得更加激烈和明显，所以一直在傻花的怀里。

好不容易打完了，在拔下针头时胖胖少不得又是一番抢天喊地地挣扎和哭闹。幸运的是，总算顺利完成了。

经过这样一番折腾之后，傻花全身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身体好象虚脱了，出来时都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了。

象小男孩这种年龄，感冒发烧很正常，而且去医院打这种点滴也是常有的事，没有必要吹毛求疵，求全责备。但是回来后，他奶奶却仍揪住说个不停，而且还扯上了傻花做卫生时用错了洗涤布，使用了抹布擦地板，烧面条烧得太烂，给小男孩吃的奶粉泡得太烫等等诸如此类的鸡毛小事。

这样，让傻花有了要走另谋他家的念头。她觉得忙死忙活的，听不到一句好话甭说，听到得都是埋怨与不足，世界上哪有这样的职业啊。

俺是从业人员，不是奴仆。傻花的口还没开，他家开明的一个人过来了。第二天小男孩的爷爷过来，找傻花私下聊了一会，说明客观的事实，情况存在得正常性，以及诚恳地要求傻花不要放在心上。这使傻花的心稍稍平覆了下来，感到一阵温暖。她也不是要求很高的人，有时只需要一句话，实在诚心一点就可以了。她改变了主意，决定留下来再干一段时间。

都说实践出真知，通过接下来日子的体验，傻花也渐渐摸索出来了一些经验，虽然没有人手把手地教，没有人有理论上地指引。

譬如胖胖爱哭泣是有名的，比女孩子还要娇气的个性。知道了小男孩每一次哭泣的原因，以及哄他停止和入睡的方法，有了心心相应地感觉。只是这个小宝宝贪玩，虽然还不会说话，总是用双手推着傻花，要求抱他到楼下去。傻花没有办法，只好带他下来，到街上看汽车，买旺仔小馒头给他吃，到公园里坐滑滑梯。他那个滚圆的小屁股滑下来，他却一点也不会感到疼，不比在家一点点地触碰，就说疼死了，要求给他揉揉的动作马上就做出来了。还有骑石子马，虽然不会说，却能骑得气宇轩昂，气势不凡。

傻花了解了孩子喝奶粉最适宜的温度，以及喜欢的辅食，而且还不遗余力地来做。为了做到恰到好处地穿衣和盖被子得厚薄，除了每天通过电视和报纸查一下天气预报做好准备之外，傻花还打开窗户，伸开手让风吹进来或者伸手到窗外亲自体验一下，特别是要看看有没有太阳出来。这让那对小夫妻大为宽慰，少操了许多心。

这样一段时间过去后，小宝贝一直没上过医院，没吃过药，长得越来越胖乎了。这让他爷爷合不拢嘴，奶奶的脸色也是少阴转多晴了，自然也少了埋怨不满的话语了。

傻花经过体验发现，只要用心来做，从情感上象对待莫忠和莫愚那样，而不是表面上地敷衍应付，是没有什么事情会做不好的。风风雨雨这么多年过来了，她也就养成了坚韧不拔勇往直前的性格。

关于里里外外的家务事，只要手脚勤快点，动作快速麻利一些，都能有条不紊地理好做好。比如可以把碗洗得干干净净，油光锃亮，还用抹布擦干，象在酒吧里擦红酒瓶一样。地板每星期洗二遍，平时一看到有纸屑或其他粉尘丢在地上，她都不厌其烦地把其捡起来，俨然符合一个城里人生活得清洁要求，与在家里鸡飞狗跳到处是鸡屎和菜叶的生活环境大相径庭。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来到这个房子后，她就觉的卫生做得不好的话，是对不起它的品质的，这毕竟是她非常向往的安居之所。

可贵的是，对于烧菜和煮饭，傻花的技艺也日益精通了起来，对于一些没有接触的菜肴，只要简直地问一下，也能烧得有模有样，有滋有味。有一次奶奶不在，她不知道怎么烧，就把一包如家乡田螺般的花蛤放进去煮了，端上桌上来时剥开壳，里面一无所有，这让小强小梨他们一度笑个不停，传说成为了一个笑话。

在傻花经了解了烧法之后，第二次烧时，就烫得很好，不但好剥，而且里面还都是鲜红色的，属于恰如其分最上口得那种。他们都说她有烧菜天赋，可以去做瓯菜酒馆里的大厨。对于米饭煮的数量，软度和硬度地掌握，傻花也做得游刃有余，轻车熟路，让奶奶无话可说，无可挑剔。再加上孩子爷爷也经常过来，买菜的送玩具的，或者抱着孩子出外玩耍的，趁此机会也会跟傻花说说话，谈谈心，致使主雇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融洽起来。

这对小夫妻按照原来的约定，定期给傻花加了工资，也使她的心安了下来。付出总算有所得，毕竟这个工资算上吃和住的话，超过厂里一倍多了，环境也好得多。即使能说上话的人不多，有的也仅是表面的套话，但傻花不怕孤单。

这段时间里，李红曾经过来看过她一次，当时她带着东家比胖大二周岁快要上幼儿园的小女孩一起过来。小女孩很会说话，即使是跟傻花第一次见面，也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阿姨阿姨不停地叫，让傻花很是高兴。

胖胖见到小女孩之后特别高兴，一见如故，哇哇叫着爬过来牵着她的手，拿出所有的小汽车给她，还说要送给她，还要她领着到外面玩。这对于胖胖而言，属于稀罕物了，因为自他出生后，这个屋子里就没出现过与他年龄相仿的孩子。

当时奶奶恰巧不在，傻花不免对李红说起在这儿的近况。在傻花提到奶奶的问题，爷爷的好处，还有小夫妻俩的娇气等问题时，李红问了她一个问题，日常饮食跟他们是否都是跟她一起吃，在得知此雇主平时吃什么，傻花也吃什么的情况后，李红说甚为宽慰。她告诉傻花，保姆这个职业就是这个样子，是有一点点属于管家仆人的传统职业定性的意味在里面，不同于纯粹得那种劳工关系，所以导致工作很劳累和很难做到。问题的关键在于能不能遇到一个明主，即善解人意的雇主，那就是福气，如果一直遇不上，而还一直坚持做这行的话，那任何苦累和委屈都有可能遇上的。

李红说，自从事这个保姆以来，她也遇到各种各样苛刻的雇主，比如有一个就认为给了她钱就得什么事情都要干，什么活都得给整理清爽，因此家里什么事都叫她干，他们夫妻在大多数时间里交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抽烟喝茶看着电视，事后还得李红收拾干净。而且动不动就疾声厉色，给她眼色看。这让李红很反感，在一个月工资结算完后，就打包离开不干了。她觉得那是个地狱。她说当前的这个雇主还算可以，没怎么把她当外人看，平时也很客气，由此也就造成她对于孩子是真心诚意得好。致使这二年多以来，与女孩的感情越来越好，整天粘乎着在一起，都超过她对于父母得依赖了。

李红临走时，告诉傻花，在五马街旁边的一条巷子里新开了一个保姆市场，有许多城里人到那儿找保姆，如果不满意的话，可以放弃这儿，到那儿去碰碰运气，而不需要通过人人访问这样的方式来应征了。

只是做事这样的状态，导致傻花个人生活几乎没有，成为空白，她没有请过一天假，没有机会回家看看莫忠莫愚。最让她快活地时候，是白天奶奶不在而宝宝睡着时，她可以偷出点时间来，全神贯注地看一会儿电视。小夫妻买得是彩电，叫什么叫索尼的，进口20余寸，图像很是清晰。

她发现，电视里就是另一个世界，什么东西都有，她最为喜欢得是《渴望》那个电视剧，这个以前热播过，虽然她不知道是放得第几遍了，那个台词在她看过几遍后，竟然差不多听懂了，即使不太认得上字。这得益于这么多年她在厂里做活时，与外地的务工者一起工作生活时所学。这得多感谢他们，如果没有他们，没有这个氛围，她可得费多大的劲才能看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