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原来如此风流 第六章 寿余的蛋糕

赵盾做的第二件事，就是针对秦军从桃林塞逃走，在离桃林塞不远的地方，建立关塞，派遣军队驻扎。防止秦军在此攻入。

所以，秦国河口之战，在战略层面上说，还是败了。

过了几天，赵盾就晋秦河口之战，进行了总结会议，会议主持人当然是赵盾，旁听是年少的晋灵公。

此次参会人员，是晋国的六卿。

关于这个六卿制度，笔者必须得介绍一下，因为这是制衡诸侯，以及晋国为何强大的一个缘由，更重要的是，这也是很多故事的背景。

当年晋国最为强悍的晋文公，在一众猛人的辅佐下探讨出了一个让晋国牛起来的制度，就是三军六卿。

三军为建立中、上、下三军，每一军设立将、佐各一名，这样就有了中军将、中军佐、上军将、上军佐、下军将、下军佐六位，其中最牛的是中军将，在朝内拜为正卿，执政晋国，在这个没有科举的年代，基本都是由六卿出将入相，掌管晋国军政大事。

这六卿开始时候采用的都是世袭制，主要参选人员都是在晋国不同时代彰显过人才能的臣子，大概是十一个世家，分别是狐氏、先氏、郤氏、胥氏、栾氏、范氏、中行氏、智氏、韩氏、赵氏、魏氏等。

这种制度，是早期中国封建王朝强大的一个原因，因为平民百姓读不起书，作为那是个时候寥寥无几的知识，都被这些世家所掌控，所以国家的治理就得依靠他们。

平民想要做官，必须得经过这些世家的引荐，否则是没有机会见到上面的大领导的。故而，世家主宰了历史几千年。

此时的六卿，分别是赵盾、郤缺、栾盾、荀林父、臾骈、胥克；胥克则是因为他父亲胥甲被驱逐，刚刚升到这个位置。

难怪赵穿生气，他呕心沥血的想登这么一个阶梯，整了那么多事，闹了那么多妖，把自己的好友都坑了，却看着自己好友的儿子先自己一步跳了龙门。

会议开始，赵盾就河口之战，先肯定了成绩，有效阻止了敌人的进攻，让秦康公酝酿五年的复仇之梦终成泡影，又检讨了错误，由于政治工作没有做到位，导致某些人带着情绪上战场，让全歼秦军的计划成了泡影。

最后，在总结经验和不足的时候，赵盾说：“根据安插在秦军中的暗探报告，此番战争的谋略，都出于士会之手，士会这个人对晋国很了解，而且他是个有勇有谋的人，这种晋国的人才，不能留在敌国。”

众人犯了难，现在士会深受秦康王的宠爱，怎么可能把他还给晋国呢？

会议的主题既然已经出来了，大家献计献策，拟定了一个完美的方案，这个方案放在今天，对某些咨询公司的猎头也很适用。

方案拟定完成，但是缺少一个关键的执行人。

臾骈推荐了一个人，叫寿余，目前没有官职，只有爵位，魏邑是他的封地，目前闲居在魏邑没什么事做，这人有个特点，思维敏捷又善于察言观色，随机应变的能力特别强，也就是说具有外交官的天赋，这人适合干这个事。

赵盾应允。“既然你都说此人有能力，那就交给他去办。”

臾骈出了大殿就上了马车，去魏邑拜访寿余。

寿余乃是当年号称晋国第一猛将的魏犨的侄子，这魏犨的传奇故事特别多，等后面有铺垫笔者必须要说一说，寿余原本和臾骈就交好，互相之间都很欣赏，臾骈将六卿之计说与他听，寿余非常高兴，这等于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无论智谋如何过人，才华如何横溢，没有一个平台去展示，老死家中的才子比比皆是，历来如此。

臾骈回来后，告诉赵盾寿余已经同意了，计划可以实施。

第二天早朝，晋灵公高坐于朝堂之上，群臣都站立两旁。赵盾站了出来，对晋灵公施礼后说：“主公，秦军此番从河口进入，虽然被我军击溃，但是河口的防御弱这一弊端已经显露，臣建议黄和沿岸的几个城池都要操练人马，轮番驻扎在黄河的几个口岸，防御秦军。”

晋灵公目前只是个摆设，对赵盾当然是言听必从，当即就问。“那都需要哪几个城市派兵驻守呢？”

赵盾道：“第一个是魏邑，那是第一大城市，不仅要从魏邑开始，而且还需要魏邑邑宰来监督此事，负责其他城市的执行。”

晋灵公当即宣旨，让魏邑邑宰寿余按着赵盾命令执行。

没想到旨意下去后，没几天被寿余给驳回了，并附上了他的书简，他写道：“蒙先君错爱，将魏邑封给了臣，臣就要为魏邑负责，现在魏邑百姓安居乐业，忽然擅动刀兵，百姓肯定不肯，而且黄河沿岸数百里，根本就没有办法去防守，献此计之人智商堪忧，主公需要重重责罚。”

这又一场朝会上，晋灵公便将寿余的回书给赵盾看了，赵盾火冒三丈，寿余不仅不肯执行，还把自己给骂了。

臾骈这时站出来说：“寿余必须责罚，这已经不是抗旨的问题了，这是辱骂朝廷大臣。”

朝中六卿也都附和，必须得惩治，其他大臣有和寿余私交好的想要说情，见这些大BOSS都一个腔调，也不敢吭声。

灵公年幼，他才不管这些小官的死活，直接就说：“那就赵卿你看着办吧。”

赵盾立刻下令。“命寿余三日之内，将魏邑的军籍上报，并且要拿出一个驻守黄河的方案，否则军法从事。”

所谓军籍，就是指军队军人的档案，中国的军籍制就是起源于春秋战国。

殿内众大臣听了赵盾这个安排，都为寿余叹息了一声，这不是故意刁难么。

命令下达到魏邑，寿余很是郁闷，其他同僚见他这样，也都安慰于他。

闷闷不乐的寿余回到了家中，叫家人备些好酒好菜，要借酒浇愁，并且告诉妻子收拾家中物品，准备车辆要出走，妻子问怎么回事，寿余叹息道：“赵盾不是个东西，居然出台个法案，要我带人去驻守河口，我受不了和他吵了起来，你赶紧收拾东西，和我去秦国投奔士会吧。”

妻子大惊，忙叫家人收拾物品，准备出逃。

寿余倒是不忙，叫家人上菜，自己自斟自饮，小酒就喝上了，这边家人给上菜，等菜上的差不多了，寿余忽然叫把厨师叫来。

厨师不明所以，莫名其妙的被喊了上来，见寿余喝的满脸通红问有什么吩咐。

寿余一见这个厨师就是大骂，说这菜做的不是咸就是淡，怎么回事？

厨师奇怪，这都是按着平时的手法做的啊，忙问差到哪里？

寿余大怒，说居然还敢问我，命人将他拉出去打一顿。

厨师无缘无故的挨了顿打，又被拉了回来，寿余还不解气，命管家明天将这个厨师打死。

厨师出了门，心中惶恐，尽管知道大人喝多了，可是这要打死自己，那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了，又见家中仆人都忙着收拾东西，问是怎么回事，有人就说了，大人要投奔秦国。

厨师听了，顿时就生了保命的心思，出了门拉了匹马就直奔京城，等到了京城就赶往赵府，报告说寿余要叛逃。

早就等着有人举报的赵盾接见了这个厨师，并马上命令司马韩厥带兵去抓捕寿余。

韩厥马上就带人连夜赶到寿余府上，可是只抓到了寿余的家人，据说，寿余听说有人来抓自己，马上就从后墙跑了。韩厥只能把寿余妻子及其家人押了回去，关入了大牢。

寿余跑到了秦国，求见秦康公，康公接见了他，为怎么回事，他便将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康公心中怀疑，便将士会喊来了。

士会一听寿余来了，便猜出了其来意，其实士会身在秦国，而对晋国的感情更为深厚，毕竟那是自己成长和发展的地方，亲眷朋友都在晋国。

士会见了秦康公，康公当着寿余的面就问道：“寿余来降，可以相信吗。”

士会道：“寿余乃是晋国闲人，可用可不用，看他给咱们带来什么好处，再决定吧。”

寿余听他这么说，当即拿出了魏邑土地、人口的档案，说道：“臣掌管魏邑多年，魏邑军民都对臣信任有加，臣愿意将魏邑送给您。”

秦康公没搭理他，而是问士会道：“这地方可以要吗？”

士会看向寿余，寿余以目光示意，士会沉思片刻，才说：“魏邑是河东最大的城市，如果能得到魏邑，那么整个河东都在掌握之中。”

原来，秦晋之间，对河东一地是几番争夺，早在前几代两国关系融洽之时，是秦国的领地，因为那个地方太多敏感，基本就是占据河东就能攻击晋国腹地，让晋国无险可守，所以秦国为了表示诚意，送给了晋国。

而今，秦晋交恶，这河东便成了一个刀兵相交的关键战场。

故而，当寿余扔出了这么大的蛋糕，让秦康王不得不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