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火车劫匪
1930年,春天。
一辆从广东汕尾发往江西的铁皮火车上。
“砰!”
突兀的一声枪响,让车厢里喧嚣嘈杂的闹市景象瞬间寂静。
胖乘警被劫匪的一杆栓式步枪顶着脑袋,双手举起蹲在地上,所有的乘客全都面面相觑,鹌鹑似的低着脑袋。
“都老实点,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好好配合,我们哥几个是图财不害命!”
四个劫匪每人一杆步枪傍身,配合默契,短短不到半分钟就彻底控制住了这附近的几节车厢。
距离最近的一节车厢里,一个看上去十六七岁的半大少年正好奇探着脑袋张望。
少年眼睛里闪烁着别样的神采,看了一会后重新坐下来,冲着面对面座椅上一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俊逸男子笑道。
“先生,咱们碰上劫道的了!”
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兴奋。
“知道了。”
张灵渊闻声淡淡点头,仍是专心看着手中的一份发行于3月1号的报纸。
——报纸上头版头条,张少帅致电阎蒋双方,劝和息争。
继续往下看去,报纸的边角处,还有一则一月前的‘新闻’。
——龙州革命,武装起义。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啊……”
张灵渊唇角笑意莫名,仿若自语。
那少年见张灵渊对自己的话反应冷淡,不由撇嘴。
“先生,我和文谦跟了您之后,可从来没练过手呢!”
“师兄自己想打架,不要带上我。”
他身旁的少年面庞崩得紧紧的:“我一切都听先生的吩咐。”
张灵渊微微点头。
块头粗壮的劫匪平举着枪,黑黢黢的枪口从每个乘客身上扫过。
一个淡粉衫子的年轻女人趁劫匪还没到走到跟前,慌忙褪下手上玉镯、摘下耳边珍珠坠子。
正要解下金项链,却被冷冰冰的枪管别住手腕。
女人吓了一跳,慌忙松开手。劫匪一把抓下项链,色眯眯地上下打量着她。
女人紧紧贴着座椅,惊恐地低着头。
“钱我已经给你们了!”
劫匪猥琐一笑。
“钱也要!人也要!起来!到车门那边去!”
女人抓紧座椅,却挣不脱几个劫匪铁箍般的手劲,哭叫着被抓起来,推出车厢去。
叫文谦的少年皱眉望着这一幕。
“先生……”
他身旁的少年挑眉一笑,小声问:“怎么?这会儿终于忍不了了?”
文谦微微皱眉,没再说话。
张灵渊仍旧看着报纸。
他背后车座上是个穿白西装的青年,见那女人被推出车厢,立刻就要坐起来。
可是来不及说话,劫匪已经收到他这边来。
对面的中年人淡然递上几百块钞票,青年极力想护住自己的皮箱,却终究不敢抗争,皮箱被劫匪强行翻开。
“低头。”对面的中年人老孙小声道。
青年无奈,低下头任由劫匪们把皮箱里的东西搜刮一空。
不想粗块头劫匪往他西装口袋一摸,从其中翻出个皮夹。
青年有些着急了,握住劫匪的手腕。
“皮夹里没有什么值钱东西,你拿走也没有用。”
粗块头劫匪不以为然:“放手。”
见他不为所动,又喝了一声:“放手!”
青年吓得瑟缩了下,对面男人也道:“快点嘛。”
青年手一松,皮夹落在劫匪的蛇皮袋子里。
劫匪继续向前,枪管对准了两个少年,见两人一个满脸兴奋一个面容严肃,都没有害怕之意,又把枪往前递了递,厉声喝道:“把值钱东西交出来!”
说话间,又注意到两少年对面还有个人,正专心致志看报纸,不由更加光火,挪过枪口对准张灵渊,枪管极力向下压着报纸。
“看什么看!把报纸放下!”
说着还上下打量张灵渊的穿着,要上手去摸他的金边眼镜。
“挺有钱啊,眼镜都带金链子!让我瞅瞅,是不是还镶着大金牙呀!”
两个少年立刻就坐不住了:“不许对先生无礼!”
张灵渊将报纸轻轻向上一抬,劫匪只觉得枪管好像被个千钧浪头拨开,趔趄着后退几步,用枪杵着地,仍能感觉到绵绵不断力道从枪管传递到胳膊上,几乎震得他一双手臂不住发麻。
“好小子,有几分功夫啊!兄弟们——”
劫匪话没说完,就见那小白脸一样的男人微微抬眼,凤目里露出漠然的眼光。
仿佛是在看死人!
不,是死物!
他压根就没把他当成个东西,而只是看做一块有些突兀的绊脚石。
劫匪只觉得仿佛有冷水头顶浇下来,没说完的话立时断在嘴边。
“老大!老大!”
另外几名劫匪见他除了状况,忙上前来把人扶起。
劫匪这才回过身,自觉刚才被一道眼光吓着实在丢人,直起身子大吼。
“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兄弟们上!让他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
那兴奋的少年再也忍不住了,向张灵渊请求道:“先生,让我上吧!”
叫文谦的少年也道:“先生,让我和铁城教训他们!”
张灵渊扫了那几个劫匪一眼,微微点头。
“要是他们太过分,杀了也没关系。”
说着,他把报纸翻了个面,继续看下去。
劫匪听张灵渊这样不自量力,哈哈大笑,当即把枪对准了他。
“死到临头还装好汉,我把你打成筛子!”
子字还没说全,迎面一脚踹在他小腹上,痛得他下意识弯了腰。
被惯性击打得后退时,两个身影快得几乎看不清,一个停在他身前,正是那个叫文谦的少年。
劫匪刚看清楚他的相貌,就听见两只手腕传来嘎嘣响声,随即才觉得痛楚难当,迷迷糊糊看见自己的枪已落在他手上。
“动作真慢!”
叫铁城的少年冲文谦叫嚷。
他在另外三人间来去如风,轻松缴了三人的枪,又将一人的头按在自己腋下,扣紧他的下巴向上一拧,咔嚓一声,劫匪的脖子软绵绵垂落下来。
“鬼!鬼啊!”
仅剩的两个劫匪看到这情形哪里还敢嚣张,哆哆嗦嗦便要往门外逃。
张灵渊身后的青年看得愕然,虽然是个文弱少爷,可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这两个少年伸手有多么厉害。
他对面的中年人老孙更是愣住。
不同于对面这才出家门的少爷,他可是刀剑从中摸爬滚打过的,眼睛十分老辣。
这两个少年用的是最标准的格斗技,对人体弱点抓得稳准狠,缴械更是干脆利落。
自己年纪可以当他们的爹了,可是这一招缴械术用起来也远不如他们纯熟。
最重要的是,力道把握得刚刚好!
那个叫文谦的少年用了一招断脊术,这是有名的杀招!
用这一招杀人可比用这一招让人失力容易得多!
他却只用这一招让劫匪倒地不起,并没伤他性命。
这可比杀人还难!
“他们是什么来头,难道是军统的暗杀小队?可是军统哪有这样仁慈的作风?”
这样想着,老孙不由将目光放在张灵渊身上。
他坐在张灵渊背后,仅能看到张灵渊高出座椅靠背的头顶,见他头戴一顶镶红丝带的巴拿马草帽,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实在瞧不出深浅。
刚才上火车,他注意过这个青年,但也没当回事。
杭绸长袍、苏绣鞋子、金丝眼镜、丝绒帽子,脚步稳当不沉重,怎么看就是个体格好些的时髦大少。
要伪装会伪装成这个地步?
老孙心中暗暗计量起来。
劫匪跌跌撞撞往外逃,车上乘客一动也不敢动,畏惧的目光不独在劫匪身上打转,也在那两个少年身上逡巡。
也有人把目光投向张灵渊,咽了咽口水。
两个少年都这样厉害,被他们如此恭敬的男人难道……
众人胡思乱想时,两个少年已追向车门,张灵渊身后的青年见状也回过神来起身追去。
“皮夹!请把我的皮夹还回来。”
老孙紧跟在他身后,喊道:“徐天,别冲动!”
两个少年追向车门,张灵渊身后的青年见状也起身追去。
“皮夹!请把我的皮夹还回来。”
老孙紧跟在他身后,喊道:“徐天,别冲动!”
“发现可投资对象,姓名:‘徐天’,投资回报率120%。”
张灵渊微微抬头,看了白西服青年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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