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佣兵杀手自我救赎 191 阿帕奇又来了

阿帕奇像森林上空的鹰，以极快的速度飞行，搜索绿色树冠下的猎物。在暹罗国的佣兵生涯里，乔尼曾被驾驶悍马的敌人追杀，幸好亚热带丛林繁茂，挡住了每一个密集打来的子弹，乔尼才有机会奔逃到河边，一头扎进里面逃命生还。

乔尼想，那大概是他一生中奔跑速度最快的一次，但现在，乔尼不得不打破这个记录，将速度提高到空前。

而且，这远不是在开阔的平原奔跑，乔尼得急速观察并判断地貌、地形，挑选最利于奔跑的路径，防止被浓密生长的植物挡住去路，或不小心滑进虚掩的山石裂隙。

所以，这个过程里，思维就像织布机里的梭子，不仅要快的眼花缭乱，还得线路清晰，正确穿越每一条编丝。

两旁的树枝，像列车窗外疾驰掠过的栅栏，原有的颜色，也开始模糊发黑。抱着长长的狙击步枪，从矮树、乱石、山隙的上方跳跃，唰唰的腾空，身体处于半飞状态，宛如带翅膀却不能长时间飞翔的蟋蟀，乔尼心里很清楚，这是在逃命，远非挣夺冠军比赛那般轻松。两架配备重机枪的直升机，估计到了山涧入口的上空，一旦他们发现乔尼不现在附近，会立刻意识到，乔尼正朝树林西面奔跑。

假如对方只过来一架飞机，乔尼抱在怀里的狙击步枪，就有机会打断它螺旋桨下的转轴，使其机坠人亡。可偏偏是并驾齐驱的两架阿帕奇，无论乔尼先朝哪个开枪，另一只上面火神机枪，会将乔尼瞬间碎尸。

跨过峰顶最高的地段，山体走势转低，奔跑中有好几次，被看似脆弱却没趟断的青藤绊倒，接着整个身体像刺猬蜷缩，朝前滚出十多米，然后急速起身，继续奔跑逃命。

干涸着绿草汁的脸颊，泛起热辣辣的疼，那一道道血痕，不知道被什么柔软锋韧的植物划伤。

乔尼顾不上这些，拼命握紧横斜在胸前的狙击步枪，朝挡得乔尼找不到去路的一团团一簇簇绿色藤叶撞去，一旦无法挣脱，像坠入蛛网的小虫，便抽出身后的朴刀狂砍，剁断植物的手臂和须角。

阿帕奇的追赶速度相当快，这更验证乔尼的猜想，上面肯定有热感应系统。不然，如此大的搜索面积，很难用这么快的速度覆盖过来。直升机上面的敌人，只要看不到树林里有人体形状的红热轮廓，便继续朝前追击，不耽误一分一秒。

俯冲奔跑中，急剧的呼吸，几乎抽空乔尼的胸腔和小腹，滋味儿非常难受。前面的视野，逐渐凹陷下去，一片明亮的湖泊，很快展露，这正是盆谷凹地。

看到广阔的水域，乔尼像在沙漠中饥渴两天的迷失者，奋不顾身的朝水边跑去。下了这座山头，乔尼边奔跑边摸出裤兜，掏出两个安全套，用牙齿咬开包装，迅速罩在枪管儿上勒紧。

这时，乔尼已经踩进岸边柔软的水草，双脚踢踏出吧唧吧唧的响声，当最距离绿油油的苇荡五十米时，乔尼回头望了一眼那两架追命的阿帕奇，并深吸一口气，把没入湖水中的膝盖一弯，扎了进去，消失在燥热的空气里。

在冰凉的水下潜泳，衣物裹得人很别扭，身体仿佛灌了铅，行动笨重且迟缓。乔尼根本没时间脱简短了衣服再入水，那样会被直升机啃住逃命的尾巴，燃眉之急，顾不得水下有什么猛兽虫蝎，只能硬着头皮往前钻。

山林虽然燥热，但水下却冷得人毛骨悚然，四周漆黑一片，耳膜和鼻腔灌满冷水，乔尼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暂失视觉，听觉和嗅觉。

一股空气在乔尼肺部翻腾，好似燃烧着一把火。周身的血液，如一窝争抢哺乳的兽崽仔，拼命嚼拽乔尼的心尖儿，吮榨里面的氧元素。

之前，顺着大船尾部的锚链，潜下去摘锚钩，也是这种痛不欲生的感受。当时有个潜水镜，在黑暗中，即使看不到任何东西，但睁着眼睛摸瞎的感觉，远远好于闭着眼。

因为，在那种高度紧张刺激的环境下，敞开两扇心灵窗口，即使减缓一丁点的恐惧，也是莫大的喜悦。正如乔尼当时，恨不能拿一口袋黄金兑换一丝安全感。

乔尼现在不能睁眼，必须提防微生虫对视力的伤害，为了不让悬浮在湖面上的直升机看到乔尼潜在水下游动的身影，乔尼至少要下潜三米，同时利用深层湖水给身体降温，让自己从敌人的热感应仪器上模糊，直至消失。

背在身后的两把步枪，一旦到了水下，它们的重量便令乔尼的浮力大大受挫，乔尼只能使出更大的力气，以及更快的速度，保持身体向苇荡方向安全过渡，但这更损耗胸腔内残余的氧分子。

尤其是步枪背带，千万别挂到什么异物，因为四周漆黑冰冷，即使乔尼拔出匕首割断纠缠，照样会浪费很多时间。潜游不到可遮掩头部的苇荡底下，乔尼万不能出水汲氧，可想而知，外面会有多少颗子弹等着猎杀乔尼。

当头部顶撞到无数细长的苇管儿，乔尼知道自己终于坚持到了苇荡边缘。一鼓作气，又朝里猛钻了几米，顺着细长的草根垂直出水，减少激起的水晕。那个时候，乔尼已缺氧到了极限，疲惫不堪到了极限，哪怕有一只蜻蜓，正在水面上守候，等着踩乔尼头顶一下，都有可能使乔尼呛水。

可是，敌人的阿帕奇毕竟很快，它蕴藏的科技含量，绝不会让原始的奔跑速度占到便宜。

鼻子一拱出窒息的湖水，乔尼猛得深吸一口气，让干瘪的胸腔重新撑起，让几乎熄火的心脏重新跳动。涟漪圈圈泛起，驾着水波扩撒而去，四五根细长的芦苇，笔直树立在眼前，睫毛犹如两把刷子，扑哧扑哧地摩擦翠绿的苇杆儿。

急速呼吸了两口停住，避免发出多余噪声，待气息略略平稳，才敢放松身体，扭脸看四周。这一瞬间，乔尼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小鸟，被苇杆儿编织的笼子包围起来。

轻轻放下双腿，让沉重的军靴踩到河泥，但乔尼依旧保持半蹲的姿势，只把脑袋露出水面，头顶盖着的潮湿布条，滴滴答答坠着水珠。

“嘟突嘟突嘟突”后脑勺传来直升机马达和螺旋桨的声音。很显然，敌人正悬浮在湖面上，那两个驾驶员，及上面的机枪手，此刻一定幸灾乐祸地等着，看乔尼在水下憋多久，只要目标一浮出水面，他们便扣动扳机，将乔尼打死在湖面上。

乔尼扎入湖泊时候，故意给飞抵到山头的两架阿帕奇看到，然后才深吸一口气，愤然潜入水底，以隐身状态和敌人对抗。这虽然很冒险，无法摆脱敌人的追击，但必须这么做。

因为，乔尼需要冷却身体的同时，又不能让敌人看不到乔尼，那样他们极有可能飞去湖泊对岸的树林搜索。这群驾驭强大火力的海盗，很容易发现悬吊在树林里的十个巨型巢穴，至于他们会不会朝这种怪异的东西扫射几百颗大头儿子弹，只能问上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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