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觉得朱杞疯了。当然他本来就是个疯子。
“还有你个老东西。”朱杞转头看着刘三吾:“从科举恢复以来,你就偏袒江浙湖广,因为你背后的利益集团都在那里。朝堂上你忠君事主,一派端正,背地里组织武装集团海上走私,侵吞国家资产,每年至少千万两白银吧?海禁不解除,你们反皇权就不会结束,勾结后宫杀死太子妃母子,毒杀朱标都有你的份吧?”
刘三吾脸色通红,又瞬间煞白,哆哆嗦嗦指着朱杞:“你血口喷人!本官两朝为官,刚正不阿,从没做过对不起上位的事!”
朱允炆也气得不轻:“皇爷爷,九皇子他诬陷我母妃,该罪加一等,孙儿建议将他凌迟处死!”
朱元璋直勾勾的看着朱杞:“你真的没疯还是胡言乱语?”
朱杞冷冷的回望他:“胡氏改嫁,便要杀我,无非是朝廷不敢跟帖木儿打,只能拿我的人头当遮羞布,给大明百姓出口气。”
朱元璋冷笑又苦笑,神色复杂的道:“你娘该死,至于你,冷宫二十年,朝廷一直没有剥去你九皇子的名号,也算对得住你了。”
朱杞知道朱元璋话里的意思,无非是怀疑朱杞不是他的儿子。
但是身为皇上,即便这儿子不是他的,他也要捏着鼻子认了,不然被天下人耻笑戴绿帽子。
朱杞当然清楚,他跟朱元璋确实是父子,只不过因为早产一个月,瞳孔颜色略有不同,加上众多妃子排挤,当年才被打入冷宫。
朱杞平静的道:“你把我当狗一样拴在冷宫,我苟且偷生二十年,还要谢谢你给我留住九皇子名号?”
朱元璋道:“看来你心里怨气很大,咱让你活到现在,已经是恩赐,你居然不知感恩。”
“我感恩。”
朱杞嘲讽的看着朱元璋。
他装傻换来十年,实在不知道感恩老朱什么。
朱元璋板着脸:“你哪里知道,十年前你就该死了,你娘回到在东察合台汗国以后,把五军都督府在北境的军事部署全都告诉了他们,不然的话,后来咱也不可能同意跟帖木儿结盟。东察合台汗国也不会被帖木儿灭国,她这是自取灭亡。”
朱杞不忿:“所以你给我送来一副镣铐,把我拴在景阳宫十年。从那天起我就活得不像个人,连进来送饭的宫女都能踩我一脚。你怀疑我不是你儿子,生下来你就该把我杀了。折磨了我二十四年还想让我对你感恩戴德?”
朱元璋呵斥道:“住嘴!咱让你活着不是让你恨咱的!”
朱杞道:“你该杀的人不是我,而是大学士刘三吾、刑部尚书钱唐,还有所有东南沿海为了利益勾结而成的文官集团。他们为了豢养武装走私集团,你不会不知道吧,所谓的倭寇不就是他们这些人。
“你要么出台一个比海禁更好的政策,要么就把这帮文官集团杀光。
“不然他们会一直祸害大明,直到亡国。
“最该杀的是朱允炆母子,朱标一家三口都是他们害死的。”
海禁是明朝最大的内部矛盾,数百年来,文官集团背后的家族利益,一直靠出海贸易赚得盆满钵满,但是老朱一刀切,把这份利益统归朝廷。
导致文官集团发起剧烈反抗。
明朝十六帝,十五个被他们害死。
直到朱由检被文官勒死,挂在树枝上,宣告大明结束。
讽刺的是,为崇祯收尸、下葬的人,不是大明臣子,也不是宫内近侍,而是李自成。
这就是个天平,一边是皇权,一边是文官集团。
老朱是个非常强权的皇帝,为了顺利维持海禁政策,直接把文官头子的宰相都给裁撤掉。
但依然阻挡不了文官集团跟后宫勾结,加害皇权。
杀不了朱元璋他们就杀太子,总之一定要换一个文官集团能控制的后继之君。
朱允炆就是他们的选择。因为朱允炆的姥爷是礼部尚书,妥妥的自己人。为了让他当上皇太孙,文官集团整整运作了十五年。
不然朱标一家三口也不会死的那么惨。
这是大明王朝的死结。
朱杞一出口,就遭到在场所有文官的反对。
刘三吾为首,疾言厉色:“九皇子死到临头,非但不反思自身罪责,却在这胡乱攀咬,拖人下水,实在有失皇家风范。”
朱元璋自然也不相信朱杞所说,冷笑道:“咱以为你不傻,原来你是真傻。你口口声声说朱标父子是被人害死的,难道你比太医院和锦衣卫知道的还要多?标儿薨逝,咱恨不得将京城翻个底朝天,最后也查不出有任何被害的证据。”
刘三吾撩起前襟,郑重的跪在地上,轻轻托起头上的乌纱帽:“九皇子污蔑臣,臣请陛下立斩九皇子,不然脏水泼在身上,臣只能告老还乡。”
说罢,刘三吾委屈的掉下眼泪。
朱元璋犹豫的道:“斩与不斩,要看帖木儿何时大婚。”
刘三吾义正严词的道:“皇上,现在帖木儿要大婚的消息只有京城知道,假以时日传遍全国,到时就晚了,最好是先发制人。帖木儿辱我大明,朝廷必须还以颜色!不然民怨沸腾,恐一发不可收拾。”
朱元璋不悦的道:“他神志清醒,你让咱怎么杀他!”
刘三吾道:“九皇子污蔑皇太孙殿下,妄言懿文太子被太子妃害死,仅凭此,足以斩首。”
他加重皇太孙三个字,意图明显,朱允炆已经册封为储君,将来是大明国君。
现有人指着储君的鼻子骂他弑父,该当问斩。
朱元璋脸色难看,不发一言。
在武将的班列中,为首一人,正是蓝玉。
他平时并不上朝,今日要杀九皇子,故而上朝观瞻。
只见他径直走出,两手抱拳,道:“陛下,九皇子为国捐躯,死得其所,杀了九皇子,能救活北境数十万边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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