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甚喜 第49章 嬴政的回忆

自从胡亥捣鼓出冰淇淋，整个咸阳城都仿佛开始飘溢起奶香，不少的食肆、客栈里皆是有了这道解暑美味，连带着城中的牛奶、蔗糖都贵了不少，尤其是这牛奶，往日里无人问津的东西如今可是绝对的稀罕物了。

如今有不少的商贾开始做牛羊奶、鸡蛋、蔗糖的生意，虽然大秦重农抑商，但是历朝历代都不缺喜欢赚钱会做买卖的人。

而这一切全都是得益于胡亥，小东西捣鼓出来冰淇淋还带动了不少产业。这还印证了一句俗语，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王宫里兴的东西，那就像是这个时代的风向标，秦王都夸的好东西，那绝对错不了。

于是，咸阳城中便出现了一种奇怪的问候方式……

当你走在咸阳城大街上，迎面遇到一个老熟人就会问你，今天吃冰淇淋了嘛您呐，要是说没吃，那你可就是落后分子了。

也多亏了胡亥的硝石制冰的技术，让冰块在夏天不再那么的紧缺，冬天的冰块不好找，墙霜总该是比较多的，尤其是大秦西北部地区，后世四川甘肃接壤地区的山洞里，这东西可是有极其丰富的储量。

人们在山洞之中取土、泡水、过滤、熬制，便能得到晶莹剔透的硝。起先胡亥听说硝石由于可以制冰而变得紧俏，不由得有些慌张，毕竟之后的计划之中硝石可是重中之重的东西。

不过后来胡亥也就释怀了，那东西哪能那么容易被研制出来，光是配方就得好好琢磨一段时间。

就在胡亥捣鼓烟花的同一时间，嬴政在章台宫清凉殿接见了一个精神矍铄的小老头，五十岁左右模样，身材有些消瘦但是脊背挺直眉目有神。

嬴政看着眼前这个精瘦老者，其实说他是老者并不太恰当，但是在秦汉这个平均寿命才三十五六岁的时代，能活到五十岁其实已经算高龄了。生活水平与医疗水平极其低下，卫生条件差，小小的普通感冒发烧都能轻易要人性命。

春秋战国战乱不休，每一场战争直接战死的士卒其实不多，致死率最高的原因是受伤之后救治不及时、不彻底，发了热病所导致的，热病也就是我们如今所说的炎症。

这小老头能躲过灾荒躲过战乱，能避过发烧感冒避过肠痈（阑尾炎）肺痨（肺结核），活到五十多岁已经算是上天眷顾了。

“国尉，此番前来，可是黑冰台有了什么新消息？”嬴政看着面前这个自己几次三番礼贤下士才留住的大才，秦国的国尉，这可是寡人的国防部长，尉缭，史称尉缭子。秦国不缺能征惯战的将才，却少一位能够统筹大局的帅才，尉缭的出现，正好弥补了秦国这一短板。

“启禀王上，黑冰台下属情务司活动于齐国的黑兵日前传回消息，稷下学宫之中活跃着一股神秘组织，其组织扎根于稷下学宫，却不受齐王管制，该组织首领神秘异常，鲜少有人见过此人真面目。”

“而公子胡亥遭遇绑架，正是此组织中人所为，贼人挟持公子途径白家村时，又遭遇另一男子截杀，该男子总是抱剑姿势，出手时却是狠辣，贼人竟无三合之敌。”

“该男子救下公子之后，便将公子遗留在白家村，直到白仲之子白杨发现公子后方才离开。”

尉缭不加隐瞒，直接将黑冰台收集的情报汇报给了秦王。

黑冰台是秦国的间谍组织，它的前身便是铁鹰锐士，秦国锐士中的锐士，最早由上将军司马错创立，就是那个为秦国拿下巴蜀两郡的将军。铁鹰锐士需具备超凡的剑术，精通马战步战与阵战，马战要强于齐之技击，步战要强于魏之武卒。

秦国新军二十万，其中挑选出的铁鹰锐士仅一千六百人，而秦国百万常备军，能称铁鹰锐士的仅三千余人。值得一提的是，张仪担任国相的时候，铁鹰锐士便负责暗杀、渗透、偷袭、斩首等间谍任务。

嬴政亲政后，直接组建了黑冰台，更是在暗中大力发展。黑冰台只听命于嬴政一人，其内的情报人员称“黑兵”，意为在黑暗中行走的士兵，而黑冰台中最精锐的死士称“黑卫”，由黑冰十六尉统领，而黑冰台名义上的长官是廷尉缭。

这个廷尉缭可是有区别于廷尉的，二者是两码事。而尉缭，正是此时的廷尉缭。

听完尉缭的禀报，嬴政一张脸黑的简直要滴出水来，目光阴翳的注视着尉缭，开口说：“国尉，尚需加大黑冰台对临淄的渗透，尤其是稷下学宫。但有该组织的任何消息，速来禀报于寡人。”

想了想，嬴政又补充了一句：“若有机会，便击杀那组织首领。”威严的气势，使得殿内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好几度。

被嬴政看的发毛，尉缭连忙应诺，躬身退下。怪不得历史上会记载尉缭评价嬴政“寡恩而虎狼心”，换谁如此这般单独跟嬴政相处，都得受不住秦王这气势。

目视尉缭退下，嬴政收起了森冷的目光，盯着桌案之上一小碗冰淇淋，脑海中却浮现出一个男人的身影……

那日邯郸城内，十几岁的嬴政挽着一少女的手，面前的少年抱剑而立，亦是尉缭口中的抱剑动作。可不知，是你不是。

那日那少年的话语，嬴政如今依旧清晰记得：

“赵政，冬儿即是选择于你，你便当护她一世周全，如若不然，哪怕你今后当真贵为秦王，我宋剑亦要让你血溅于秦宫之中，不死不休。”

回忆着那日那人说话时坚毅的神色，嬴政一时间陷入了回忆之中。“冬儿，寡人，对不住你……”

与此同时，咸阳郊区的驰道上，一男子纵马疾驰，发丝飘扬着，潇洒异常，这人腰悬长剑，黑衣黑袍。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远远望去，就像是背负着夕阳。突然间见他勒停战马，回身望向咸阳城的方向，似是在这一时刻突然有了某种感应一般。

也就数息时间，这人又重新打马前行，向着东方骊山方向疾驰而去，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随着风融在了这大秦的旷野之中。

“区区黑卫亦想拦我，可笑啊赵政，且来日方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