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甚喜 第33章 父子对话

胡亥一大早就被黑狗儿叫醒了，只说是大王召见他。

对于昨天的秦王私宴，胡亥只记得他走的时候，老爹正醉醺醺的搂着白仲的肩膀称兄道弟呢，仲叔也实在，一口一个大哥回应着他的王，也不知今天酒醒以后，俩人再相见会是怎样的虎狼场面。

嬴政白仲与秦子安三人昨天真是放开了喝的，那一青铜樽一青铜樽的酒，盛满了端上来，喝完了撤下去，来来去去怕不是得有两三石了，中场时候老爹嫌玉卮杯太小喝着不爽，给三人都换了最大的杯子斗卮杯，好家伙一杯一斗啊。

自己的老头子不仅个子高，看来肚量也大，能盛。仲叔也不赖，基本上老爹喝一杯他便跟一杯。

老秦就有点鸡贼了，或许是神医自带属性，注重养生，挡酒养鱼的功夫真是一流，厉害的是老爹和仲叔还察觉不到。

反正最后散场的时候，听说老爹和仲叔都是被小宦官两两扶着走的，老爹那小醉步走的，现场走A啊，要不是秦王得要面子，俩小宦官就直接抬了，仲叔更甚，一边走一边吐。

有趣的是便宜老爹醒酒以后嘴硬的说自己没喝多，我什么酒量自己还能不知道，喝多走A的一定是白仲。

你是秦王你怕谁，你说谁走A谁敢怼。

再看老秦，晃晃悠悠的还能找着路，三人性情一目了然，老爹豪爽仲叔直，再看老秦，甚是鸡贼不老实。

还有件有意思的事儿是，宴席结束后收拾碗筷的小宦官小侍女发现胡亥桌上的餐具不见了，这个纳闷啊，可能也只有黑狗儿知道哪去了，因为正是他清洗干净后摆在了胡亥寝宫漆陶器立柜上的。

现在胡亥的“小博物馆”可是颇具规模，什么青铜器专区、玉石器专区、金银器专区、漆陶器专区、丝织品专区，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只见漆陶器专区最上层，可不正摆着昨天胡亥用过的餐具“君幸食”六件套嘛，一张小案上面有序的摆放着箸、碗、盘、碟以及勺，好家伙，胡亥这是吃完了直接端着案板跑的啊。

反正负责秦王饮食的尚食令那边很疑惑，只是秦王自那天之后就私下里吩咐他们，再给公子胡亥准备餐具的时候，一律上大陶缸子大陶碗，还美其名曰要自小培养公子节俭，体悟先祖创业艰难。

体悟先祖创业艰难是假，心疼先祖留下的宝贝被薅走是真，糟老头子，坏得很呐。

心里边儿想着老头子昨天真性情流露，胡亥不知不觉便跟着黑狗儿来到了嬴政的王寝之外，他也不知道老头子大早上的召他前来到底是因为什么。

当胡亥进入宫殿，见到嬴政的第一面，嗯好大的酒气，第二面，好大的黑眼圈，老爹这是没休息好啊。

“阿爹，醒酒了吗？要不要上一道醒酒汤？”胡亥看着有些萎靡的嬴政，试探着说道。

嬴政老脸一红，像是想起了昨天喝酒时候的事儿，我不要面子的嘛。清清嗓子，岔开话题：“阿爹没喝多，亥儿啊，今日阿爹找你来，是想问你些事情。”

胡亥有些惊讶，却也在意料之中，昨天自己说了那么一大通关于咸阳学宫的话，老头子不可能不过问，想到这马上换上一副乖儿子的模样，开口道：“阿爹问吧，亥儿知无不言。”

“好，亥儿也莫要紧张，昨日阿爹想招揽秦先生为我王室效力，亥儿似乎有什么想法？”嬴政和蔼的和胡亥说着话，可下一句，却话里话外，无不透露着森寒。

“亥儿你说要建什么咸阳学宫，什么医学院，什么让秦先生为我炎黄族裔悬壶济世，亥儿，你如实告诉阿爹，这些话，都是谁对你说的。”

胡亥只觉一股森寒刺骨的冷意直抵灵魂深处，此刻他面前的嬴政，身为王者的霸气暴露无疑，威压如同洪荒猛兽。

要知道，嬴政作为秦王，那种上位者的压迫感可不是胡亥能见识的，在后世，胡亥见过最大的官也不过是个小科长啥的罢了。

其实嬴政此时内心确实有些不善，他不相信小小年纪的胡亥能够说出昨天那番话，但据暗探禀报，胡亥近期也没有接触什么陌生人，这就好生奇怪了。

胡亥此时也有些明白了，自己年幼，嬴政必定以为这话出自他人之口，若真按照胡亥所说，必定牵扯颇大，甚至动摇国本。蛊惑大秦公子动摇大秦国本，其人当诛。

想明白事情缘由，胡亥平静了许多，之前真是差点被老头子吓尿。

“阿爹，没人和亥儿讲这些话，您也知道，亥儿最近喜欢上收集那些珍藏古玩。”胡亥开始和嬴政讲起他后世的那套理论。

你喜欢古董老子还能不知道？最近老子被你薅羊毛薅的难道还不够多？嬴政忍不住的在心里边儿翻白眼。

“亥儿每收集一件珍藏，便会了解它的前世今生，它本身的文明，它背后的传承。亥儿收集的这一桩桩、一件件，皆是我们先辈所遗留，这里面有我们祖先的意志体现，也有他们生活过的烟火气。正是这一桩桩一件件，构成了我炎黄一脉三千年悠久漫长的历史底蕴，构成了我华夏一族璀璨绚烂的文明传承。”

“我炎黄一族的上古先祖，从茹毛饮血，一路披荆斩棘，才得以建立如此伟大的华夏文明。阿爹，我大秦和六国本就是同根同源的炎黄后裔，却同室操戈了五百年。”

“我大秦秉承先祖德行，东出函谷统一六国，拯华夏万民于水火，解天下苍生于倒悬。阿爹，亥儿以为，这才是我大秦平定天下建立霸业最坚固的基石。”

“阿爹，若是能将六国民心与我秦国凝聚到一起，塑造我七国同根同源乃是一脉的理念，内安民庶外御敌辱。如此，我大秦得国之正，将远超禹汤。”

胡亥一口气说了一大堆，也算是第一次正式提出了炎黄一脉华夏一族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