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甚喜 第二十章 事后

平生爱赋多愁事。感情当初，雁字今书，昔日桃花依旧满王都。

晚来寒月起西风。梧桐树影，懊恼分明，谁听栖鸦啼尽短长亭。

我们的秦国公子，胡亥小兄弟，此时的状态可算不上很好，他今日一大早便被章台宫内外忙碌的声音吵醒，平时不曾有的起床气这几日可是发作的不少。

胡亥唤过黑狗儿就是一顿训斥，训斥黑狗儿的理由那是千奇百怪的，什么一大早的怎么没给本公子端水，不知道晨起一杯水到老不后悔吗，也不知道给我找些点心过来，你是想饿死你家公子不成。

身边的黑狗儿这几天也老跟着挨骂，不是这没干好就是那没说明白。黑狗儿这几天也老是觉得自己罪该万死，总是渴了饿了自家公子，废不废粮食怎么不饿死你。

黑狗儿也合该倒霉，前几日胡亥摆弄他的那些个宝贝古董艺术品什么的，不小心手抖给摔碎了一盏水晶杯，就是后世出土的那个战国水晶杯，这国宝就这么被自己给糟践了？把胡亥给心疼的啊，朝自己的爪子就来了好几巴掌。这心情好几天都阴郁着呢。

胡亥坐在榻上，小脚丫儿踩着地上的脚踏。他也纳闷呢，这两天老是发生喝凉水塞牙的事儿，打碎了一盏从便宜老爹那儿顺来的水晶杯，还有商代的青铜釜被小团子当了粑粑盆，正趴在桌案上练着毛笔字呢，胳膊肘将旁边竹简杵掉地上砸了脚。

胡亥这几天右眼皮跳起来就没歇息过。

突然殿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没多一会，便听见门外有小宦官气喘吁吁的喊道：“公子，王上朝会，遇刺了！燕国使臣荆轲以献图为幌子，出其不意刺杀我王。”

不待胡亥发问，只听门外一声暴喝响起：“王上可无恙？！！”却是白仲，自从秦王有令，白仲便没离开过胡亥寝殿半步。“无恙无恙，大王洪福，避过了荆轲刺杀，只是受了些惊吓。”

其实胡亥当听到小宦官说荆轲献图就愣住了，后边白仲和小宦官的对话一句没听进去，胡亥突然间一拍大腿，“我真是大黄狗脑子啊，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就给忘了呢！”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黑狗儿吓了一跳，心中腹诽，什么大黄狗脑子，公子要跟咱做兄弟？公子啊你就别作贱咱了，这不是把我的三族往死里整嘛，大王要是知道了我这大黑狗脑子可保不住啊。

黑狗儿在心中无力哀嚎着，这祖宗，是真真难伺候。

与此同时白家村，在白杨悉心照料下的大黄，突然又是一个喷嚏，这把白杨给吓的，大黄不会是要死了吧。后来胡亥才知道，为了这个喷嚏，白杨坑都给大黄挖好了，你说这孩子，多会体贴狗。

胡亥回咸阳那天在食肆外遇到的那帮人，其实胡亥好好想想不难猜出他们身份，之前刚认识白仲的时候，就从他口中得知过荆轲使秦的事，只是那时不知道自己便是胡亥，这两件事就没联想到一起。

胡亥心想，幸好历史轨迹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改变，若是来个蝴蝶效应导致便宜老爹被刺杀，那事情可就大条了。胡亥暗自庆幸，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次刺杀，确实没有成功，但却提前引出了前世与他恩怨纠葛了一生的人物。

近来心倦如斯，不复当初。算来春愁，莫若卷帘。几树惊春，飞鸟北渡，应是乍暖还寒时节。

胡亥近两日的心情郁闷的很，甚至还有些许忧虑。就在日前，他经历了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大事件，荆轲刺秦。一切来的都很突然，胡亥甚至到现在都还在心慌。

虽然事情的结果如历史发展那样，荆轲刺杀失败，秦王毫发未损，但是，赵高这个千古奸宦，却出现在了大秦朝堂之上、秦王嬴政面前。历史，以其原本的轨迹，续写着秦亡的前章。

荆轲刺秦的第二天，咸阳城章台宫的朝堂之上，秦王嬴政威严的跪坐在巨大御案之后，许久都未开口，可那眼中不散的凶芒时刻提醒着众臣工，此刻秦王内心是多么的暴怒。

“昔日寡人质于赵，与燕国太子丹结为伙伴共进退，遂引燕丹为知己。然燕丹小儿竟行龌龊之事，寡人以诚待燕丹，不想燕丹竟欲置寡人于死地。寡人以诚待他，他竟欲置寡人于死地，竟！欲置寡人！于死地！！！”嬴政和缓开口，讲到最后歇斯底里的暴喝。

这是嬴政身为王者的悲哀，都说寡人寡人，孤家寡人。他将燕丹当成朋友，燕丹却将他引为仇寇。嬴政统一六国之心依然坚定，不会因为燕丹是他的好友而放过燕国，但可为燕丹保留宗室祭祀。可是，对于燕丹来说，这就是亡国的仇恨，不共戴天。

“王翦！辛胜！”嬴政突然点将。

“下臣在！”王翦与辛胜出班立于大殿中央，等待嬴政发话。

“着你二人领锐士二十万，王翦为主辛胜为副攻略燕地，务必取回燕丹项上人头。”嬴政话语中透露着森寒，一声令下便发动灭国之战。

“下臣谨遵王命。”二人高声应命，随后起身返回自己的位子跪坐好。

嬴政环顾四周，目光停留在一名医官身上，这名医官正是嬴政遇刺那天向荆轲投掷药包的夏无且，正是这个动作救了嬴政一命，“夏无且何在？”

这不明知故问吗，你这都看见了。好像上位者都喜欢玩这一套。其实封建社会尤其是上朝的时候，所有大臣一律都是低头看地，不能目视皇帝。

医官夏无且就站在离嬴政不远之处，他的存在是为了应付朝堂之上的紧急事件，相当于急救医生的身份。当他听到嬴政威严的声音，便迅速地来到殿中央，恭敬跪伏开口：“下臣夏无且，拜见我王。”

“夏无且救寡人于危难，忠心可嘉，擢升太医令，进爵公大夫，岁俸三百五十石。”对于拯救过自己的人，嬴政丝毫不吝啬，医者在当时的社会体制下地位并不高，封爵更是难有的事，要知道公大夫在秦国爵位体系里属于第七等，可见县令县丞揖礼而不跪，可见恩宠。

夏无且欣喜异常，连连叩首：“下臣谢王上恩典。”夏无且算是一飞冲天了，有时候运气与实力同样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