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甚喜 第十七章 父子手足

这时，殿外传来颇有威严的男子声音：“我儿何在，我儿何在。”几乎声音连同人影一同进入殿中，来人身躯高大，在胡亥看来这大个儿足有一米九多了，黑色华服穿在男人身上更加突显其威严的气质。

看清来人长相，不由感叹妥妥的中年帅哥，双目大而深邃，状若星辰，额头略微隆起，像极了传说中的伏羲骨，俩词形容那就是英武潇洒、相貌堂堂。

这便是秦王嬴政，之后的秦始皇了吧，胡亥的便宜老爹……

胡亥震惊的看着嬴政，讷讷不知所言。

“亥儿，真是寡人的亥儿回来了”嬴政此刻竟有些哽咽，双手袍袖往两侧一甩，卷在手臂上，大踏步来到胡亥身前，一把抱过胡亥，搂在怀里。“我儿，担心死父王了。”

看着跪倒一地的白仲与宦官等人，胡亥懵了，嬴政竟然流泪了，竟然笑着流泪了。这个寻常人见了都要敬畏施礼的秦王，这个史书记载少恩而虎狼心的秦王竟然流泪了……

胡亥的小身板被嬴政抱得紧紧的，胡亥却无任何不舒服，宽大的怀抱让他倍感安心。“父亲的怀抱”，胡亥脑海之中突然蹦出一个词，这是他这一世的父亲。一股孺慕之情自胡亥心底油然而生。仿佛前身的肌肉记忆一般，胡亥伸手抱紧了眼前这个男子。

“父王……阿爹，阿爹亥儿想你，呜~~”胡亥哭了，仿佛前身封存的记忆决堤，牵动了泪腺，泪水不受胡亥控制的涌出眼眶。

嬴政一愣，从来都是喊自己父王的亥儿喊自己阿爹，这感觉与往日不同，心里多了股暖流，涌向周身，说不出的温暖。“哎，阿爹在这，亥儿不怕，阿爹在这。”嬴政腾出一只大手，轻抚着胡亥后背，安慰着哭泣的胡亥。

父子俩温存了好一会儿，才稳定了情绪，嬴政将胡亥放下，拿过宦官递来的丝帕，给胡亥擦了擦眼角，又给自己拭了拭。这时嬴政注意到了白仲，看着这个感觉比自己差不多大的汉子，不由开口询问：“汝是何人？”

白仲跪伏在地，恭敬答道：“黔首白仲，罪将白起之子，拜见王上，王上万年。”

胡亥连忙插话道：“阿爹，是仲叔救了亥儿，一路将亥儿护送了回来。”胡亥也怕史书记载有误，确实不知道嬴政对白起的态度，胡亥继续对嬴政说：“阿爹，仲叔可厉害了，能开六石强弓，三箭便射杀了猛虎。”

不敢跟嬴政说在白家村与老族长的那番对话，恐使嬴政误以为白氏一族揪住昔日的恩怨不放，认为你嬴氏一族欠我白氏的。如此反而弄巧成拙。

嬴政看着白仲，背负双手缓缓开口道：“老将军为国为民，当得起武安君称谓。”一句话，推翻了白氏一族背负的罪名，肯定了白起功绩。

“白仲代先父及白氏一族，叩谢王上，王上万年，大秦万年。”白仲泣不成声，三十年的负担，一朝卸下。嬴政笑着去搀扶白仲：“寡人记得卿之前便已在军中效命，如今武艺兵法可曾荒废？”

“谢王上宽宥之恩。仲日日研习，不敢荒废。”白仲在嬴政搀扶下顺势起身，恭敬说道。确实，胡亥认识白仲的这几日，每天都能看见白仲修习武艺，经常入山打猎应该也算是实战吧。

“彩，白卿不堕武安君之风。可先跟在公子胡亥身侧，等过些时日我大军伐楚之时再派要职于白卿，可否？”明明是商量的口吻，嬴政确是一副不容拒绝的表情。

“仲谨遵上命。”白仲没有任何不满，欣然答应下来。只是胡亥不明白，为何还要白仲呆在自己身边，这不是浪费人才吗。

胡亥很快便明白了便宜老爹为何让白仲继续留在自己身边，嬴政主动开口说：“公子胡亥无故失踪，寡人恐是六国细作所为，白卿武艺非凡，跟在亥儿身侧护佑些时日，寡人也放心。”

胡亥自是非常感动，白仲也是颇感秦王信任。

突然宦官上前施礼，对嬴政说：“大王，长公子扶苏与栎阳公主殿外求见。”嬴政摆手：“让他们进来吧”

不一会，一个十四五岁的翩翩公子，推着一个坐在类似轮椅的木头车中的女子走了进来。男子风度翩翩，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女子生的双瞳剪水明眸皓齿，气质优雅，但似乎患有某种顽疾不能站立行走。

“扶苏（姜儿）见过父王。”二人行礼道。胡亥睁着大眼睛看着两人，他方才听宦官说了，男的便是自己的大哥扶苏，女的应该是嬴政的长女栎阳公主赢姜，嗯，自己的姐姐。

嬴政笑着说道：“你们是来看亥儿的吧。”二人异口同声回道：“是。”没等嬴政说什么，栎阳公主便急忙开口：“亥弟弟，快些过来让阿姊看看。”边说边向胡亥招手。

胡亥屁颠屁颠跑向栎阳公主赢姜，来到车前还没等说话，便被赢姜一把揽过去，一双柔荑在胡亥身上摸索着，急切的问道：“可有伤着哪儿？”赢姜一脸担忧与焦急。

“阿姊亥儿没有伤到，哪哪都好。”说着还扭了扭屁股跺了跺脚，表示自己很好。哪知被赢姜一指头戳在小肚子上，“调皮。”

胡亥嘿嘿傻笑，将小手放在赢姜膝盖处，身体靠过去倚在赢姜腿上，赢姜微微一笑，揽着胡亥，抚摸着胡亥的头顶。在前身记忆里胡亥生母难产早亡，是栎阳公主赢姜将胡亥照看大的，二人感情颇深。

突然赢姜看到了大殿中啃着案腿的小团子，眼里边都快闪出小星星了，她捧着胡亥的小脸揉捏着，惊喜的问道：“亥弟弟，那只貊是你带回来的吗？好可爱。”

胡亥被揉出一个包子脸，嘴里含糊不明的说着：“是的阿姊，它叫小团子，是我在外边捡回来的，不过我更喜欢叫它熊猫。”胡亥一五一十的将自夏村返回白家村的路上，遇到的老黄牛拦路和熊猫的事说给了在场的人听，白仲还在一旁补充，增加可信度。

等胡亥说完，赢姜双眼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对胡亥说道：“亥弟弟，团子好可怜，你快吧团子抱过来，让阿姊抱抱它。”

胡亥无语，你到底是觉得它可怜还是想单纯的抱抱。胡亥还是把团子抱给赢姜。赢姜欢喜的将小团子抱在怀中，抚弄着团子的毛发。小团子不安分的挣扎起来，蹬蹬腿伸伸爪，老子不要面子的嘛，你们说抱就抱的。

此刻赢姜身后的扶苏走到胡亥面前，蹲下来笑着对胡亥说道：“十八弟，没事吧。”温润如玉的扶苏总是带着和煦的笑容，话虽然简短，可胡亥还是能感受到扶苏那殷切的关怀。

“大兄放心，我无碍的。”胡亥回应着，可在众人眼里，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不由惹笑了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