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甚喜 第九章 万物有灵

小山重叠堆屏嶂，绿水绕青苍。恍惚灯火明灭，天上月圆月缺。

流风何以抛重楼，记取相思久。惆怅锦书谁寄，人间缘浅缘深。

胡亥与白仲饭后稍歇了片刻，趁这档功夫，樊老为胡亥准备了村里唯一的一部牛车，乃是樊老作为乡老出行的工具，而且还得等农闲用不到耕牛的时候。

看着这部简朴到不能再简朴的牛车，胡亥愣神了片刻，这牛车车体简陋，可为毛我却从中看到以后的始皇大帝出巡所乘坐的辒辌车的影子，两者其实外形挺相似，也只是外形相似，功能性与奢华程度那是云泥之别。

胡亥坐上牛车，白仲依然得苦逼的步行，驽马拴在牛车后头，牛车一左一右跟了俩彪形大汉，胡亥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四人一车一骑就这么奇葩的出现在夏村野外。

清晨时分，夏村微微落了雨，土路有少许泥泞，幸运的是牛车畅通无阻，没太受影响，落了雨的小乡村，更增添了几分绿意。

这一路行来少有人迹，或许是下雨的缘故，也或许是清晨老祖宗们正用早饭呢，对于在土里刨食的农民，不管是哪朝哪代，勤劳善良的中国人必定遵循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传统。

突然牛车止住，很突兀的，胡亥都来不及扶，受惯性影响也是一趔趄。望着面前的木扶手，差点就可惜了胡亥这一口善吃肉羹的小白牙。若非牛车本身够慢，胡亥必定得好好摔一跤。

白仲此时似乎也意识到胡亥摔了，担忧的开口道：“公子无碍吧？”胡亥摸了摸摔疼的小胳膊，摆摆手表示无碍，给白仲一副小崽子挺坚强的印象，可白仲哪知道这丫的两世灵魂加起来都三十多了。

胡亥这才注意，原来前方卧着头老黄牛，因天正降着小雨的缘故，周边环境稍显朦胧，自远处看，这黄牛就像是块石头，近前时发现黄不拉几的一团，白仲还以为又遇见了老虎，这才停车过于急促。

白仲上前想要驱赶老黄牛，但是任他如何拖拉推拽，黄牛就是不动，纹丝不动像山一样。白仲一时也没了办法，总不能一箭射死宰了吃肉吧，那这牛的主人还不得把他告上公堂。

古代牛和马作为交通以及耕种的得力畜类，是被统治阶级禁止宰杀的，不管是谁私自宰杀耕牛可是犯法的行为。

就这么僵持住了……任你白仲如何威逼利诱，我老黄牛自岿然不动。胡亥脑补了此刻老黄牛的心理活动。

“我去，不会被碰瓷了吧，难不成这牛成精了？就算成精你也得去卖票吧黄牛兄！”胡亥想着，“建国后不许成精，可这是建国前两千多年前啊，难保这不是只黄牛精。”

就这脑洞只当个嬴氏子真是委屈他了……

若是这黄牛再不动，或者依旧等不到牛主人，白仲就准备动粗了，他唤来另外两名彪形大汉，三人围拢黄牛，准备大力出奇迹。老黄牛不由夹紧了尾巴，这仨东西看起来不像好人呐……

正待动手的时候，前方山谷位置突然传来一阵持续不断的巨响，那是物体坠落的动静儿，胡亥和白仲几人直接看傻了眼，山体滑坡了……

人生的际遇就是如此不可思议，姑且称作是际遇吧，毕竟是大难不死。

世间太多的事是无法去解释的，就如同胡亥如今所遇到的，他的的确确被一头牛所救了，或许牛知道今天会有灾难，停在路中央拦住胡亥一行去路，使胡亥等人免遭罹难。也或许是牛正好累了，停在了路中央。

比起第二种可能，胡亥更愿意相信第一种。万物有灵，我们该善待万物，就如同万物一直善待我们。

这一切，姑且归根于万物有灵吧。

看着黄牛慢吞吞站起身子，朝着路边田地走去，这宽大厚实的背影像是深藏着功与名，老黄牛自己不知道的是，它余生再不需被人驱使着田间卖力了。

山路被封住了，不得已白仲只好绕另一条道带胡亥回白家村，往前走了一段，就要在岔路转弯的时候，胡亥清晰的听到前方山体滑坡的地方传出阵阵虚弱的嘶叫声。

“仲叔，你可听到前方有什么声响？”胡亥不由疑道。

白仲停住继续向前的脚步，恭敬的对胡亥回道：“公子，貌似是野兽受伤的嚎叫声。”

胡亥费劲的从牛车上爬下来，循着声音向前走去，他想一探究竟，先前为老黄牛所救也让他明白，万物善待于他，他也该善待万物。

白仲见状忙趋步跟随，护佑在侧。

胡亥前行没几步，就看见两山之间被树木落石堆满，人在大自然面前，真的太渺小，如果他们路过这里时正巧赶上滑坡，那这里将是他们的天然坟冢。

虚弱的嘶叫声就出在一处落石的角落，胡亥循声找去，待他看清眼前的一幕，不由大跌眼眶。毛茸茸的大脑袋，圆圆的，黑白相间的皮毛，最显眼的还是那对黑眼圈，太扎眼了，这妥妥的后世国宝大熊猫啊。

但眼下这只熊猫好像并不太乐观，它被压在这处角落，口鼻溢着鲜血，裸露在碎石外的皮毛杂乱不堪，大片大片的沾染着鲜血，眼看着出气多进气少了。

“仲叔，快些看看，它还有救吗？”胡亥是真想救救这只熊猫，不只是受后世国宝的影响，也是出于对生命的尊重。

白仲闻言上前查探一番，不多一会儿，向着胡亥轻轻摇了摇头，回来以后对胡亥言道：“公子，这只貊（mo）被坠石砸伤了心脉，已然无救。”

胡亥闻言不由神情一黯，唉，这条生命，无法挽救了吗，看着它哀嚎着望向自己，胡亥心中不免难受。

正当胡亥转身想离开的时候，却发现这只熊猫老是在重复着同一个动作，一只爪子在胸下的位置无力的扒拉着，比划着，一直重复着这个动作，一开始以为它在挣扎，但是现在看来貌似是想告诉胡亥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