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来后世代 第八章 宁静

看着窗外迷离稀薄的云层，透过一点点的杂气，隐约看到宇宙更深处的黑暗里，有一个小光点在慢慢地移动，关于它的重影在电车的窗上映的清清晰晰。那是彗星？看着它突然想起了什么。

我随手打开了今日新闻，搜素着关于彗星的帖子。

“C2032E1号彗星将于本年明晚即2040年1月12日凌晨1点10分达到近日点，C2023E1号彗星是在2032年首次发现的彗星，作为在荒年发现的第一颗天体，它对我们都有着难以言喻的意义...”点开了置顶的新闻，我陷入了思考，仿佛思绪又回到了那时刻。

我不知道我是怀着什么样的情绪走过来的，从孤儿院出来后仅仅过了三年，唯一带着我的师父也在那场浩劫中去世了。也是后来老狗找到了我，让我继承我师父的席位，继续操起夜行人的行当，混着日子过。

“竺旻哥，你在想什么呢？”一旁的邢佳转过来看着我。

我用手指向那颗彗星给她看，“佳子，就是那颗彗星，是在2032年发现的第一颗天体，也是那一年里唯一发现的一颗天体。有人说，它是恶魔星球，因为发现了它，我们迎来了荒年。”我翻着下面的评论看着。

路人A：强烈要求各国联邦与联盟，把C2032E1恶魔星球炸毁，为全人类报仇！

路人B：当初发现这颗彗星的时候，预测到了它会每1万年经过一次太阳系，但是发现的时候它不是正背向朝着太阳系旁的半人马α星系飞吗，怎么会这么快又来我们地球了。不会又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路人C：建议路人A多读点书，不要随意强加因果。荒年的发生主要是由于发生了X5级别的太阳耀斑强化了已经存在了三年半的太阳黑子，然后异化了地球的生存环境，跟彗星无关。

“不过还是有很多人不喜欢这颗彗星呢。”我关了评论叹道，继续刷新了下新闻。

“今日消息，京仁集团通过专家集体研决，确定今日开启奥士计划。该计划计划和各大药店、医院合作，出售奥士汀泮非处方药，旨在为每一位民众带来不被疼痛压垮的生活，让每一位患者都享受安宁的、没有恐惧的幸福人生！另外，请大家放心，京仁集团联合各方销售端通过重重会议讨论，坚持为民众着想，决定，每盒10粒奥士汀泮只以50云币的低价出售。”

路人A：哇，京仁集团牛掰，这不就是大善人吗。

路人B：好便宜啊，采用的是GB多少的标准啊，如果很靠谱的话，那真的就太惠民了！

路人C：听说奥士汀泮临床三期上好像出了点问题，不会有啥事吧。

路人D：这个名字让我想起了上世纪盎逊联邦的奥士康定，它们同样都是止疼药。这让我感到十分害怕。

路人E：对啊，想当初普渡制药研发出奥士康定，明知道会有强成瘾性，还肆意宣传，贿赂医生律师政客等一切角色，让民众认为奥士康定没有问题，肆意滥用。结果就造成了九十年代与世纪初的药品泛滥问题，有数十万人因此死亡。

路人F：虽然我也对奥士汀泮目前采取观望的态度。但是要清楚一点，奥士汀泮不是阿片受体类药物，而且这不仅是药品名称还是单一化学成分名，它不仅是一个药物，同时还是新发现的一种单一化学分子，这和奥士康定是截然不同的。奥士康定只是药品名，它的化学名为盐酸羟考酮，是阿片受体类处方型药物。现在让我感到疑惑的，是奥士汀泮作为独立的化学成分在人体中究竟会以什么样的路径发挥怎样的作用，因为服用一个新发现的物质，这想想都很可怕啊。

路人G：普渡当初打造了一只“独特”的销售团队，他们掌控每一位目标医生的人格心理侧写画像，建构了一套针对性的话术与贿赂策略；并且收买了FDA（盎逊食药监局）主审官，通过了FDA的阿片类药物批准；他们还聘请了疼痛方面的专家权威撰写来源虚假数据的论文；而且资助了诸多盎逊患者权益倡导组织如疼痛基金会、患者中慢性疼痛协会，最后他们用大量水军与营销团体向民众宣传。所有人都在积极倡导对奥士康定的使用，民众如同嗷嗷待宰的羔羊般被一群捕肉者包围紧盯着。

路人H：“当疼痛被赋予情感意义，止疼会是我们所有人都期望的人权。”

路人I：其实最令人心寒的是07年普渡面对政府的诉讼只花费了6亿盎逊金就和解了，背后掌控普渡的萨克勒家族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等到了13年，普渡终于承认了奥施康定易成瘾被滥用，同时宣布正因此所以只能该公司研制，不允许其他其他公司防止，而且，而且FDA居然也同意了。所以后来奥施康定一直都在市面上流通。直到了20年，因背负1600多件官司迫不得已后才被司法部罚款83亿盎逊金，普渡宣布破产。但背后的萨克勒家族却得以全身而退，依旧，没有受到一丁点影响。他们背后那数以百万计的亡灵，只被那区区不足100亿仅是一台韦伯望远镜经费大小的数额，就被人性击溃的烟消云散。

……

我关闭了新闻，缓了一缓，终于开口低声喃喃道，“奥士计划，终于开始了。”，又缓了一缓，我转过头对邢佳说“佳子，等回去后空下来我们就着手对百果丹配方进行钻研吧，奥士汀泮，它给我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嗯嗯好，竺旻哥。不要太担心了，我们一定可以做出来抑制剂的。放心好了，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邢佳安抚着我说。

“佳子，有你在真的很好呢。”

“我有竺旻哥也很好呀。”邢佳笑着说。

“我出去放会儿空，佳子你再休息会哦。”

“好，竺旻哥别太久哦，还有半个小时就到站了。”

“嗯嗯嗯。”我解开座位上的安全带，走出乘坐区，前往观览区。

那里有一整块玻璃环绕着整个电轨构造的落地窗，走在其中仿佛走在太空长廊里，宇宙的星系在昏暗与亮光中凸显着雾气蒙蒙，仿佛整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面纱。真实的世界又在哪里呢？它被谁给隐秘起来了？

一边前走着，一边看向窗外的朦胧，一边沉思着，一边转动华丽的扶手。

就这样走着，我看见了前面有一阵烟飘过，刺鼻的烟草味猛地袭来。我快走了几步，转过弯，前面却早已有了个人站着，食指与中指间夹着烟，白色颗粒雾正从那里扩散。那人穿着眼熟的白色纳米武装，眼熟的金色披风，还有腰间那眼熟的白色武装枪。

是他，太空在轨雷虎护卫队队长周穹凯。

他早已发现了我，转过身来，“原来是你竺旻，好巧啊，又见面了。”说完背靠到内墙面，仰起头闭了上眼。

“啊对，好巧啊。”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他那副不要理我我很烦的样子，我知趣的不再说话。

但是此刻我也感觉很郁闷，身体不自觉的也做出了相同的动作，在周穹凯旁边背靠到了墙上，然后闭上了眼睛。

“喂，你看起来，有烦心事？”沉默了几分钟后，他突然对我说。

“奥士计划通过，奥士汀泮即将席卷全国。但作为一个新发现物质，我们对它了解太少，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望着窗外，一字一字说了出来。

“哦。”

紧接着，又是一片寂静。

“那你呢？”我转过头去向他说道。

“我？，，嗯，没什么。哦。……竺旻，你说这个世界会不会越来越混乱了？就如那个热力动力学词汇，熵增。”

“其实我隐隐有些不太好的感觉。”我离开墙壁，向窗户走了几步，“仿佛，有更大的动荡会在未来发生。它与荒年时的自然灾害不同，是另一方面，或者说是在另一个角度上的危机。但究竟会是什么，我想象不到。”

马上又是一片寂静。我和他，在这种寂静中却又不尴尬，我感觉，好像我们可以成为相互间的帮手，但我们又或许只是孤身为自己而战。

“滴…请所有旅客回到自己的座位，佩戴好安全带。电车还有三分钟就要到站，即将面临着陆冲击。”

“你该走了”，周穹凯掐了烟，转身向控制室走去，临到转弯时斜视了我一眼。

“如果遇到事或要找我，可以通过周炽联系。走了。”说完，随着飘荡的金色披风，孤傲地离去。

一具孤独的身影，被来自宇宙的光线映射到地面上，随着天阁的关闭，逐渐拉长、延伸。

那颗颗光子，跨越了时间长河来到这里，眷刻着的信息在诉说着过去的点滴。

朦胧中仿佛他又听到了孩童时的声声稚嫩呼唤，睁开眼却只剩下飘散稀落的碎影。

他轻轻抬起手，就在天阁缓慢关闭的间隙里，手指细微抚摸着进入地球后受丁达尔效应形成的条条光带，“或许所有的，都被它铭记着。而印刻着的，终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