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记忆 第三十章

秋风萧索，却无力扶叶，金黄的薄片轻轻掉到地上，落进土壤，开始了新的轮回。

刚刚下过雨，外面人影稀落。

四个男人围坐在一起吃着宵夜一时无言。

酒过三巡，李寻常抬头看了一眼陆云，大汉一身布衣长衫，拿着手机眉头紧锁，李寻常撇了撇嘴伸手去逗弄店家的猫。

“哈~”

橘黄色的大猫对着李寻常凶狠地哈了口气，李寻常戳了一下它的大脑袋，猫咪一惊拔腿跑开，李寻常顿觉无趣，望着面前的啤酒出了神。

还是无言。

最终还是青年没有沉住气，第一个打破了瓶颈：“陆先生，从刚刚坐下就感觉您有心事，是出了什么事？”

殷苏赶紧在一旁给青年使了一个眼色，青年只好悻悻闭嘴，猫咪走到他的腿边，大脑袋在他的腿上蹭了两下，青年见状伸出手指拨弄着橘猫的脖颈。

“咪呜。”大猫发出一声舒服的低吟，眯着眼睛任由青年抚摸。

还是无言。

突然，大汉眼里精光迸射，仰天长啸。

同桌三人，店家老板，周围食客都被吓得不清，一些早已熄灯的高楼也稀稀散散的亮起，连猫也跳入了青年的怀里。

陆云意识到自己失态，又低头紧紧盯着手机。

终于，殷苏开口：“老陆，到底怎么回事，要不我们回去讲讲？”

陆云置若罔闻，他的面前已经形成了一个深蓝色的罗盘。

殷苏眼神一凛，紧接着道：“老陆，你在发什么疯？”

见陆云还是不理，他伸手向陆云的肩膀拍去，就在快要碰到时陆云面前的罗盘散开化为星星光点，一声闷哼，嘴里溢出鲜血。

李寻常见状赶忙起身走到陆云身边，开口说道：“大哥，你没事吧，到底怎么了？”

大汉终于出声：“小子，把上次我让人给你的玉佩拿来。”

李寻常闻言浑身汗毛竖起，支支吾吾的说道：“大..大哥...玉佩让我给送人了......”

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像是越飞越远的蚊子。

陆云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闵醺醺那姑娘？”

李寻常一惊：“大哥真是算无遗漏，这都知道？”

陆云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殷苏知道陆云这幅模样事情定是非同小可，打算结了账回去问清原委。

没想到陆云倒是先开口了：“隔壁城市的钟家，你可有来往？”

殷苏闻言满脸疑惑：“正常交往，他们那当家的一天屁股翘得老高，哪里看得起我们这些散人，他们怎么了？”

陆云道：“之前小番茄、六大家和三个工会里叛逃向大房屋的众人现在都在被秘密与一个新起的组织追杀，这事你可知道。”

收到殷苏肯定的回应，陆云继续道：“这新起组织名为‘过去’，头领人称皓以，可刚刚我收到客栈那边发来的简讯，那个新起的组织突然向钟家宣战了，他们家最近不太平啊，钟老二才死内乱还没有解决，现在又遇到这等事情，我本是想看一下此事的吉凶，没想到天星罗盘竟然崩溃了，哪怕是算这小子天星罗盘也只不过是不动而已，其中肯定大有文章。”

李寻常疑惑道：“那这崩溃代表着什么？”

陆云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李寻常：“崩溃自然代表分崩离析，并且其中的秘密牵扯重大看不到首尾。”

殷苏突然笑了，他惨白的脸笑起来并不好看，还没入冬就让人感到冷冽刺骨。

李寻常看着殷苏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忽然想到了陆云留给自己的纸条问道：“对了大哥，你不上让我来找殷老板说他能告诉我很多事吗，到底是什么？”

陆云正想开口却被殷苏拦下：“小兄弟，虽然你与老陆交好但跟我却没有什么交情，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李寻常急忙问道：“您真知道关于我的事情？”

殷苏起身去结账，云里雾里的说道：“总感觉很多事情想不起来，怎么感觉记忆缺失了很多，老了，真是不中用了啊。”

陆云和辛小飞听后不明所以，只有李寻常心中一道惊雷炸开，愣在了原地。

月黑风高，四人结伴而行，往药店走去，殷苏的家也在那附近，陆云本就暂住在药店阁楼，李寻常打算到辛小飞的住处先睡一晚。

走在路上，李寻常心不在焉，总感觉刚刚殷苏的这句话让他记起了什么，但回忆里还是一片空白。

忽然殷苏眼神一凝，注视着李寻常的拇指：“小兄弟，你这扳指不错，能不能借我看看？”

李寻常把扳指卸下，递给了殷苏。

殷苏站定，借助旁边的路灯摩挲着这没墨绿翡翠，嘿嘿嘿的笑着，笑声尖锐猥琐，李寻常不由得又打了个寒颤。

陆云见此情形笑骂道：“老殷，你他娘这爱玉如命的毛病又犯了？赶紧走吧白天再看。”

殷苏没有理会陆云，对着李寻常说道：“小兄弟，这扳指你赠予我，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怎么样？”

这句话倒是让李寻常为了难，这是陈京送给自己的礼物，虽说相识时间不长，但二人却是生死之交，更何况还有闵醺醺与陆青山这层关系，爱屋及乌自然情谊不浅，这东西是万万不可轻易交给别人的，可事情又关乎到自己的以往，这是对于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事情，也是现在自己唯一能找到的道路，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如果在这里中断下一次又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陆云看李寻常犯难，打着圆场道：“老殷，你何必如此，就告诉他又能怎样？”

殷苏回道：“老陆，我是个生意人又不是慈善家，做生意要的就是一个来往，你要揭开我的伤疤难道不用买药吗，我再问你，你为何不愿意直接告诉他？”

陆云正色道：“此事关于你不愿提起的回忆，我又如何能到处乱说！”

殷苏仿佛笃定了陆云会如此回答，冷哼一声不再继续说话。

李寻常总算是想通了，用如今的回忆换取过去的，意义在哪里？自己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何必执着于此，隔了良久终于开口道：“不好意思啊殷老板，这物件对我来说意义重大，我实在没办法如此送人。”

殷苏闻言点了点头，将扳指隔空送还与李寻常，说道：“你若当时就一口拒绝我，说不定我早就答应告诉你了，我这人没有夺人所爱的习惯，只是想试试你而已。”

李寻常苦笑，人心难测，谁又能保证自己赌对呢？

可殷苏话锋一转，又继续说道：“不过我既然说了自己是个商人，只要你能给我想要的东西，我自然可以与你交易。”

李寻常眼神一亮道：“您请快说。”

殷苏道：“城东有个武器铺，里面有把以兽魂所铸的剑你若能把它给我偷出来，我便说一些你想知道的事情与你听。”

还没等李寻常回答，旁边大汉的怒火已经烧到他的身边：“陈京的东西你不能送，老子的玉佩你随手就给了是吧？”

“不是大哥，你听我解释啊！”

“啊！”

惨叫声与笑声在天边回荡，一些半夜才出来溜达的“夜游神”见四人打闹甚欢，不由的觉得他们像极了相濡以沫多年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