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神为我负轭 第四十五章 猜疑

“能问问你为什么来这里吗？”伽蒂妮娅走在泰姆身边，问他。

其实这个问题很奇怪，泰姆随便去哪完全不需要什么理由，但伽蒂妮娅必须试探一下，她并没有信任这个陌生人。

泰姆愣了一秒，赔笑道：“是不是我太自来熟，让你有点不舒服？抱歉，只是遇到你很意外，而且也感觉你和我很合得来，话就多了点。”

“不过这么说估计还是打消不了你的疑虑吧。其实，我是独自出来散心的，这才进了那家海洋馆。”

“海总是深邃沉静包容一切的，我觉得能很好地容纳我无处安放的情绪。”

伽蒂妮娅观察着泰姆的神色，他有些感伤。

“……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难过吗？”伽蒂妮娅问。

泰姆顿了顿，既没有回答，也没有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这样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他回答：“不是什么高兴的事……你真的要听吗？”

“当然，就是因为不高兴，所以才要说出来不是吗？”伽蒂妮娅不假思索地回答。

泰姆释然地松了口气：“我……做着自己不喜欢的工作，但我没办法辞职。个中原因有许多，不方便细说，也是因此我积累了很多情绪，没有地方倾诉。”

“那你的亲人呢？他们应该会愿意听，也会愿意帮你的吧？”

“我没有亲人。”

“啊……”

伽蒂妮娅赶紧道歉：“对不起……”

“没事的。”泰姆摇摇头，笑得苦涩，“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也只能接受。我每天都做着自己不想做的事，说着不想说的话，当着那个不想成为的自己。很累，但太少有时间留给我休息。一旦我休息得太久，我就会被辞退了。”

伽蒂妮娅伸手拍了拍他的背：“抱歉，帮不上你……语言的安慰也太仓白。不过，好不容易休息一次，就好好放松一下，别想那些了，好吗？”

说着，伽蒂妮娅拿出那张大头贴，上面是两张灿烂的笑脸。

泰姆看着，有些出神。

“……是啊。”

旋即，他笑了笑，接过大头贴：“所以我才说，和你很合得来。”

伽蒂妮娅也笑起来。不过，泰姆话锋一转：“但，你也要好好放松啊。我看得出来，你也有些心事吧？虽然不便过问，还是希望你早些解开心结。”

五味杂陈的心事被淡淡的甜味冲淡。

伽蒂妮娅回答：“嗯，我会的。”

——

希兰特罗打开实验舱，从其中取出一管试剂。

接着，他又从一个隐蔽的抽屉里取出一个小瓶子，里面存放着一只小小的异兽。他打开瓶盖，让异兽爬到自己的手臂上，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开始啃食自己的皮肤。

不多时，他用异能将异兽打回了瓶内。他的手机已经泛起黑紫色的斑点，但他没什么反应，转头将试剂瓶也打开，将里面的红色药剂滴到伤口上。药物和伤口迅速融合，但一直到红色消失，黑紫色的斑点也只是略有减淡，并没有一起消去。

希兰特罗叹了口气，把红色的试剂丢进了废弃物处理仓，可就在这时，研究室响起了敲门声。

“希兰特罗，你还在里面吗？”

是布根威利亚。

希兰特罗有些慌张，他赶紧回答：“我在，队长。只是我刚才进行了一点实验，有些危险样本还没有放回，请您稍等一下。”

“好。”

见布根威利亚没有多问，希兰特罗松了口气，抓起抽屉里的绷带缠绕到手臂上，然后整理好刚才拿出来的东西。

一切无误后，他走过去为布根威利亚打开了门。

布根威利亚朝他点了点头，两个人走进了休息室。

“给伽蒂妮娅的武器已经修缮好了吗？”布根威利亚问。

希兰特罗点头：“根据她上午训练时候的建议，我做了一些修改，现在已经能用得十分顺手了。”

“那就好。虽然不知道格拉迪欧勒斯在盘算什么，但一定不简单，不能让伽蒂妮娅在伊柯诺敏遇到危险。”

“但是……队长。”希兰特罗担忧地问，“只靠她自己，无论如何都会很危险。”

“这一点我也清楚，但我们不能在没有他允许的情况下私自带人过去。”

“以普罗忒克什名义是不行，找个借口应该就可以了吧？”

希兰特罗的这个提议让布根威利亚沉默了一会儿。

“今晚他应该就会来找我。”布根威利亚说，“他是最合适的人选，他自己应该也清楚。上一次伽蒂妮娅替他证明了清白，这一次他也该做点什么了。”

希兰特罗看起来有些犹豫：“您真的信任他了吗？”

“谈论信与不信已经没有意义了，至少如果他真的要对普罗忒克什或者伽蒂妮娅不利，早在霍利就该下手。何况我们现在人手紧缺？”

“……”

希兰特罗不再说话。

而此时门外，卜欧拉什正在准备敲门。他本是要找普莱姆露瑟进行常规身体检查，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在没有留下任何消息的情况下离开了总部。不过卜欧拉什没有多想，毕竟最近普罗忒克什事务繁忙，并且也不止普莱姆露瑟可以做这件事。于是他来到希兰特罗的研究室门口。

“对了，治愈感染的药物……研究得怎么样了？”布根威利亚问。

希兰特罗失落地摇摇头：“还是没有进展。之前研究出来的药剂大多只能使人暂时看起来已经痊愈，事实上过不了多久，感染就会比之前更加严重，像反噬一样。”

“副作用最小的药呢？”

“至少也会损伤寿命。”

“……你这里还有吗？”

听布根威利亚这么问，希兰特罗吓了一跳。

“队长？”

“不用问别的，我有自己的打算。”

“不行，不知道用途的话，我不能给您。”

布根威利亚态度强硬，希兰特罗也一样。

“队长，您身上的伤一直都靠药物抑制着，不能再——”

“我知道，但我们不能确定他的身上有没有地球之心碎片，但假如他有，现在茜拉手上就已经有两片地球之心碎片了。一旦伽蒂妮娅在伊柯诺敏遭遇不测，她的计划……就得手了。”

“难道您想独自前往茜拉当初给的那个地址？”希兰特罗的语气由疑惑变成了愤怒，“您在想什么？且不说这是不是一个陷阱，就算您能回来，这段时间没有队长管理，普罗忒克什会变成什么样？如果您没回来，那普罗忒克什……”

“我没有说我要去。”布根威利亚皱了皱眉，“只是想把它交给一个人，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改进的方法。”

“啊……”

布根威利亚的回答让希兰特罗有些窘迫，他赶紧道歉：“抱歉队长，是我多虑了……我马上拿给您。”

布根威利亚点点头，神色自若。但门外的卜欧拉什却抿了抿嘴，不知在想什么。

拿到药品后，布根威利亚离开了研究室，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在门口遇见本该遇见的卜欧拉什。反倒是在自己的办公室见到了那个意料之中的人——斯瓦尔德。

“进来说吧。”

斯瓦尔德点点头。

布根威利亚将药品放到旁边的柜子上，然后转身坐下，斯瓦尔德也坐到他对面。他开口道：“队长，我希望能和伽蒂妮娅一起去参加异能竞技大赛，以霍利的名义。”

布根威利亚点点头：“接着说。”

“我已经和爱薇儿交代过，届时他会报上我的名字，这样，我就可以确保伽蒂妮娅的安全了。”

“嗯，你知道我会同意，所以先斩后奏了。”

“抱歉，这是我的问题，您随意责罚吧。”

布根威利亚看着他：“你应该知道，我一直怀疑你。”

“我知道，所以你让伽蒂妮娅来考验我，想看看我究竟是真心要离开茜拉，还是故意设局。”

“你知道得不少。伽蒂妮娅为了保护你，才不得不同意我的要求，万幸的是她并没有信错人。”

“您也不会信错人的。”斯瓦尔德笑了笑，“离开茜拉后，以往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了，我很确定伽蒂妮娅和最后一块地球之心碎片有关，但是……有一件事，茜拉暂且不知。”

“那块碎片，也许并不在伽蒂妮娅身上。”

布根威利亚震惊地瞪大了眼。

“我目前掌握的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普莉维特这个人，但她在我的记忆中的的确确已经死亡，但不知是谁杀死的。那之后茜拉把我从陌尔希带走，从此那个海洋城邦就消亡了。”

“可茜拉当时难道没发现地球之心碎片？”

“疑点就在于此。如果地球之心碎片在普莉维特身上，那么当时一定会被茜拉夺去，但茜拉又没有找到，碎片的去向只能从当年的历史中发掘了。”

“你可还有想起更多的事？”

“暂时没有了。”斯瓦尔德摇摇头，“还需要一点时间。”

“没事，信息已经很多了。接下来你只需要保护伽蒂妮娅的安全就好。”

“对了，还有件事不知道伽蒂妮娅有没有告诉你。”

“你是说玛诃弥恩的事情？她和我说了，但我们暂时没办法处理这个，东国地区战事吃紧。”

“那我就没有别的事了。”斯瓦尔德起身，“您早些休息。”

布根威利亚朝他点点头，目送他离开房间。

斯瓦尔德穿过走廊，却在宿舍区的入口处见到了刚刚回来的伽蒂妮娅。

她穿的很日常，手里还提着一个购物袋，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小东西。

“伽蒂妮娅？你去做什么了，这么晚才回来？”斯瓦尔德朝她走过去，歪着头问。

伽蒂妮娅有些局促，也不知在紧张什么：“出去和朋友玩了。”

“是吗？原来除了林妮特，你还有别的好朋友。”

斯瓦尔德的语气很奇怪，让伽蒂妮娅有些不知所措。

“我帮你提回去吧。”

说着，斯瓦尔德伸手，想要接过她的袋子。

伽蒂妮娅往后躲避：“不，不用了！”

斯瓦尔德的手尴尬地僵在空中，伽蒂妮娅有些羞愧地小声说道：“抱歉……是我反应太激烈了，但我自己拿着就行。”

斯瓦尔德担忧地看着她：“到底怎么了？我很担心你。”

“你不用担心我的……”伽蒂妮娅低下头，“反正是我自己的事啊……”

她非常心虚，因为她觉得自己欺骗了斯瓦尔德，即使斯瓦尔德可能并不知道。但正是因为不知道，她才觉得愧疚。

“因为你帮过我啊。”斯瓦尔德看着她，盈盈月光在他红色的眼眸里闪烁，“你对我而言是特别的，只有你。”

“……”

伽蒂妮娅紧紧抓着购物袋，低着头不敢看斯瓦尔德。良久，她才小声地开口：“对不起……”

“什么？”

斯瓦尔德有些疑惑地靠近她，但这次伽蒂妮娅并没有后退，她抬头，表情像泄了气的气球：“我是故意对你那么亲近的……是为了知道你的真心……”

“嗯。”

斯瓦尔德点了点头，表情没什么变化。

伽蒂妮娅一愣。

“你，你不生气吗？”

伽蒂妮娅盯着他，斯瓦尔德却耸了耸肩：“为什么要生气？我本来就是以可疑分子的身份进入普罗忒克什的，需要证明清白也很正常吧？而且这件事也只有你方便做啊。”

“唔……你不生气就好。”伽蒂妮娅松了口气。

“不过我还有个问题。”斯瓦尔德眯了眯眼，“现在你知道我的真心了，那我能不能……也知道一下你的真心呢？”

她们二人四目相对，斯瓦尔德的目光算得上是灼热，让伽蒂妮娅有种无处可逃的感觉。

“啊……我……”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不如说她从未审视过自己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