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神为我负轭 第二十九章 一眼万年

虽然是得到了更多信息，但伽蒂妮娅的脑子更乱了。

“就是说…爱薇儿让斯瓦尔德留下，就是想让他重新成为霍利的教皇。但有没有教皇有什么影响？我一直觉得教皇就是个吉祥物来着。”

克瑞斯回答：“你的想法是正确的，教皇对霍利而言确实只起精神上的作用，但这对爱薇儿来说就足够了。自从我与她明面上决裂之后，霍利一直缺少一个信仰，曾作为神存在的我现在沦为异教，而真正的教皇迟迟没有下落，其实霍利一直都算是人心惶惶。斯瓦尔德不需要任何事，只需要当一个花瓶就行了。”

“不可能，他不会愿意的。”伽蒂妮娅几乎是脱口而出，没有多想。

克瑞斯有些意外：“你好像很了解他？”

“呃，不。”伽蒂妮娅尴尬地挠了挠头，“其实我们也就认识了一个月多而已。但我们接触得也算比较多，所以我觉得自己…应该还算比较了解他的。”

“但他很信任你。”

克瑞斯直言。

伽蒂妮娅有些惊讶，但其实心中的不安也因她的话消减了一些。她问：“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你知道，我有自己的信徒，他们在霍利各处帮我观察情况。斯瓦尔德已经在爱薇儿的帮助下完成了登基仪式，现在成为真正的教皇了。”

本以为斯瓦尔德会拒绝爱薇儿，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自愿成为教皇……伽蒂妮娅的心冷了下来。

克瑞斯补充道：“但他现在正在凭借自己的身份之便，收集情报。包括霍利的情况，爱薇儿的计划，还有他的过去。”

此言一出，倒是让伽蒂妮娅有些摇摆。

“你是想告诉我，他其实一直都没有站在爱薇儿那边吗？”

“我只是陈述事实。至于斯瓦尔德究竟怎么想，这就只有你自己去问他了。”

伽蒂妮娅点点头。似乎下定决心一样，她吸了口气，然后看向克瑞斯：“我帮你解决和爱薇儿的问题。不过，具体方法我还暂时不清楚，你既然找到我，是不是有什么方案？”

“你身上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和我…很像。”

伽蒂妮娅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还有另一个人，她回答：“是这样没错，但她难道能帮你吗？”

“我和她只需要进行互换。她来到我的身体上，而我的意识寄宿到你的脑内，一切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进行了。”

伽蒂妮娅问：“玛诃弥恩，你同意吗？”

“可以。”

玛诃弥恩在她脑内回答。

伽蒂妮娅朝克瑞斯点头：“就按你说的办吧。”

“伽蒂妮娅小姐，请你握住法杖，然后闭上眼。”

照克瑞斯的话，伽蒂妮娅将双手握上法杖，闭上双眼。一瞬，力量开始从手心传递到身上，这力量并不算舒适，甚至算得上让她有些痛苦。但伽蒂妮娅咬咬牙坚持了下来，她不能放弃这个机会，再次进入教廷，再次对峙斯瓦尔德的机会。

“还好吗？抱歉，我忘了自己如今的力量已经污浊了。”

克瑞斯在脑内向她道歉。

伽蒂妮娅摇摇头：“没关系。接下来怎么办？直接去找爱薇儿显然不可行，我现在的样子估计走在路上都会被赶出去。”

“记得我说过，我有许多教徒吗？他们都隐藏得很好，我们可以将你伪装成新入教廷的侍女，竞选爱薇儿的贴身侍女，就可以了。”

“但她记得我的脸。”

“我们会以有伤不便见人的借口帮你蒙面。然后，如果有与爱薇儿单独相处的机会，只要你将身体短暂借给我一会儿就好，我会解决的。”

“行吧。”伽蒂妮娅应允。

接着，克瑞斯的教徒前来接应，将伽蒂妮娅包装起来，重新带回了教廷。

一想到要再次见到如今几乎分道扬镳的斯瓦尔德，伽蒂妮娅心中百感交集。

——

爱薇儿为斯瓦尔德介绍了教皇的工作，带他熟悉了一下流程，斯瓦尔德也都很配合。作为教皇的第一天结束后，他回到了房间，请走了所有侍女。

看着窗外的夜色，又看了看陌生的房间和床铺，斯瓦尔德脱下长袍，叹了口气。

尊贵的身份，但对他而言，莫名其妙。

如果不是伽蒂妮娅想知道他的过去，斯瓦尔德本不想深究这些。但…爱薇儿的那些话，一定让伽蒂妮娅怀疑甚至心寒，所以斯瓦尔德不能坐以待毙，他必须知道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惜的是，爱薇儿虽然告诉了他一些事情，但都是关于斯瓦尔德与教皇的渊源，斯瓦尔德生平的其他事情，她说她其实并不清楚。

不过也无所谓。

入夜了，斯瓦尔德确认巡逻的侍卫都休息了之后，走出了房门。

目的也很简单，他要借职务之便，获取更多的情报。

据爱薇儿所说，斯瓦尔德的母亲，前代教皇赛普特，隐瞒了自己的性别，并且与她的侍卫柴乌斯私通，生下了斯瓦尔德。然而就是他出生的那天，事情暴露，时任枢机主教当即将赛普特关押起来，而教皇实为女性这一消息也在群众之中快速传播，一时间议论纷纷。最后，经过教廷内部的商讨，赛普特被处死，但柴乌斯早已带着斯瓦尔德逃离了霍利王城。但之后，与赛普特交情很深的时任枢机主教克劳恩过于自责，最终自尽了。然后，作为长女的爱薇儿才接过职责，成为了枢机主教。

之后的事，她便一概不知了。斯瓦尔德就像消失了一般，爱薇儿再没见过他。

话是这么说……

斯瓦尔德一路来到资料室。虽然爱薇儿说她不知道，但文库一定知道得比她多，也许会有线索。

——

位于霍利南部，当时与陌尔希国接壤的地区，很少受到教廷的管理，游离于边缘地带。这里有许多不明团体，善恶自然也不明。

这个地区有一个小村落，他们的日常生活都过得平凡但安宁。

某一天，柴乌斯带着斯瓦尔德逃到了这里。村民们接受他们的原因也很简单，柴乌斯本就属于他们的组织，组织的目的是杀掉教皇，如今确实如他们所愿了。只是斯瓦尔德这个教皇继任者的存在，村里人虽然默许，但心中并无多少友善。

不过时间总可以证明一切。柴乌斯从小到大并未与斯瓦尔德提及身世，只说他的母亲也是这个村的村民，难产离世。

斯瓦尔德很听话。他理解父亲的困难，也不多过问母亲的事。他从小就帮村民干各种体力活，学习生活技能。他非常热衷于学习各种战斗技巧，包括各类武器的使用，各种身法和体术。虽然小小年纪，但他在经年累月的训练中已经磨练出了顽强的身躯和过硬的素质，村民们也渐渐认可了他。

某天，他在场地里和前辈训练完后，看见父亲在和某个衣着不凡的人讨论着什么。

柴乌斯说：“阁下的帮助我真的感激不尽……”

对面的人笑着回答：“没事的。陌尔希的国策就是助人为乐，何况是邻居呢？虽然我们才刚建立，但也希望和大家友好相处互帮互助。如果你们想来陌尔希，我们也非常欢迎。”

柴乌斯说：“那怎么可以，我们都是些不入流的乡下人罢了。”

对面的人连连摆手：“别这样说，大家都是一样的，平等的！明天这个时候我们会派人把物资送到村口，你们记得派人来拿就好。”

柴乌斯连连感谢后，送那人离开了。这时，斯瓦尔德走了进来，有些疑惑和警觉地问：“父亲，刚才那人是？”

“啊，是陌尔希的信使，他说了解了我们的困境，想给我们一点帮助。当然，日后也希望我们多多关照。”

柴乌斯蹲下来，帮斯瓦尔德擦了擦脸上的汗。斯瓦尔德却皱眉：“他们是好人吗？”

柴乌斯的动作顿了顿，笑着回答：“我不敢断言，但目前看来是没有敌意的。”

斯瓦尔德瘪了瘪嘴，没有再说什么。

“你要是担心，明天可以去村口看看。”

说完，柴乌斯站起身，走进隔间开始准备晚餐。而斯瓦尔德抿了抿嘴，暗暗下定决心，如果是对村子不利的人，他一定不计代价铲除。

第二天，斯瓦尔德如约来到村口，但他没有直接站在等待的人群处，而是在不远不近的房屋后面，偷偷观察着。

没一会儿，一辆精致的马车停在了村口，那个熟悉的信使走下来，笑着和村民打了照面后，开始搬运货物。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突然，一个小小的脑袋从帷幕后面探了出来。

那是一个小女孩，大概比斯瓦尔德小三岁，一头深蓝色的柔顺长发，在日落的金光下格外耀眼。她海蓝色如宝石般的大眼睛好奇地眨着，白皙水嫩的皮肤似乎要渗出水来。看到村民们看向她，她便张开樱桃一般的嘴唇热情地打招呼。

斯瓦尔德抬眉，嘴微微张开，目光几乎无法从她身上挪开。

“这是殿下的小公主吗？真可爱呀。”

村民的只言片语冲进他的耳朵。

被称为小公主的小女孩气鼓鼓地摇了摇头：“不要叫公主，公主太有距离感了！就叫小姐！叫普莉维特小姐好啦！”

“好好，普莉维特小姐。”

她和村民们有说有笑，斯瓦尔德只是一直在房子的后面远远望着，没有靠近，也不愿离开。

“小姐，物资咱们都送完了，该回去了。”

信使提醒她。

突然，普莉维特像意识到什么一样，眼神一飘，落到了斯瓦尔德那边。

远远的，在晨昏的交界处，天真的孩童投来好奇的眼神，一尘不染的蓝色瞳孔中带着甜甜的海洋气息。

斯瓦尔德愣了一秒。

但还没来得及对视，他便慌张地藏到了房屋后面。普莉维特只看到了反着金色光辉的墙壁。

“小姐？”

“欸？不，没什么。”

普莉维特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下把，然后笑了笑。

“应该是错觉吧。我们走吧。”

然后，在村民的目送下，马车缓缓离开了。

只剩房屋后的斯瓦尔德，他咽了咽口水，心跳仍听得清楚。

扑通，扑通。

不是紧张，不是难受。

这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斯瓦尔德困惑地抚上自己的左胸，抬头看了看泛红的天空。

马上就要入夜了。

——

看完这段记录，斯瓦尔德似乎想起了什么，但又不甚明朗，揉了揉太阳穴。

“普莉维特”。

这个人斯瓦尔德并不认识，但仅从描述而言，外貌和伽蒂妮娅非常相似。如果她就是伽蒂妮娅，那么就是说，斯瓦尔德在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伽蒂妮娅，所以才会有潜意识的熟悉感，一切都很合理。

但这点记录还不够，距离终点还很远。

邻国的公主伽蒂妮娅，为什么会和他一个落魄教皇有关系，并且最后…他杀了伽蒂妮娅？

只有接着看下去，才知道一切的起承转合。

伽蒂妮娅……

不知为何，仅仅看到这里，斯瓦尔德的胸中就开始泛起异样的情感。

是怀念，是不舍。

是爱慕，是悔恨。

——

那之后，陌尔希的信使时不时会再来村子，普莉维特偶尔也会陪同。但斯瓦尔德总是躲在那个屋子后面偷看，从来不主动出去和他们见面。

这天吃完饭，柴乌斯眯着眼问他：“你怎么每次都不去帮忙？你应该有在看吧？”

斯瓦尔德挠了挠头：“呃，我…我想偷会儿懒。”

“真的？”柴乌斯盯着他，带着意味不明地微笑，“难道不是因为普莉维特？”

斯瓦尔德被戳穿，脸一下子红透了，赶紧侧过头去，没好气地说：“我就是…就是觉得我不太适合跟人家见面……”

“你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父亲……！”

斯瓦尔德急得跳脚。柴乌斯赶紧笑着拍了拍他的背：“没事儿，情窦初开这不是好事吗。但是你胆子怎么这么小？这可不行，当爹的是想告诉你，要主动出击，不能让人家等你啊。到时候等着等着，人就被别人抢走咯。”

“明天他们会来的，明天你去和普莉维特见个面吧。”

斯瓦尔德还是有些犹豫。

柴乌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哎，你堂堂男子汉怎么这点事都不敢做？”

“…”

“行吧……”斯瓦尔德放下碗筷，“我明天…会去的。”

“这才像话嘛。”

柴乌斯笑得格外开心。

但谁也没想到，这个明天，再也不会到来了。

清明踏青快乐读书！充100赠500VIP点券！ 立即抢充(活动时间：4月4日到4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