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神为我负轭 第二十八章 像神一样

看着面前阴森的古堡，伽蒂妮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想这里面该不会住了个异能很厉害的巫婆，把她骗过来是要研究什么可怕的魔法吧？

“伽蒂妮娅小姐，请进吧，大祭司大人在里面等您。”

引路的侍从说完这句话，便化成了沙土，散入了土地之中。这把伽蒂妮娅吓了一跳。

但来都来了，不可能就这么离开，何况斯瓦尔德还在霍利。伽蒂妮娅咽了咽口水，走上台阶，进入了这座巨大的古堡。

它墙面漆黑，但十分干净，几个尖尖的顶上都站着黑漆漆的乌鸦，红色的眼睛注视着伽蒂妮娅。不过还好，她并没有发现，不然就会被吓到了。

但外观如此宏伟的建筑，内部确空荡得诡异。没有任何地毯挂画之类的装饰，甚至没有吊灯。奇怪的是，屋内虽然黑暗，但也确实看得清，不知从何处来了光源。

伽蒂妮娅心里没底，小心翼翼地前进着，突然，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斗篷。

“伽蒂妮娅，欢迎你。”

帽子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只余下一张苍白干瘪的嘴。她的衣服也被巨大的披风全部罩住，只有握住权杖的右手伸出。那只手骨节分明，白得骇人，并不像活人。而她手上的权杖，俨然是一个手的骨架，手的中心握着一颗红色的宝石。虽然美丽，但光芒黯淡。

伽蒂妮娅停下脚步，她的身体被笼罩在这个巨大的影子下。她哆哆嗦嗦地问：“你是…大祭司？”

“正是。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克瑞斯。”

克瑞斯的权杖点了点地面，示意伽蒂妮娅到她身边。

伽蒂妮娅被她的气场震慑了，顺从地走到她旁边，这才注意到安置的靠背椅。

“坐吧。我们要说的话，可不少。”克瑞斯说完，注意到伽蒂妮娅冒出的几滴冷汗，叹气道，“放轻松。我确实是具有威慑力的存在，但找你来，实则为请求，你不必感到害怕。”

虽然这么说，但伽蒂妮娅还是保有一丝畏惧。她问：“请求？此话怎讲？”

克瑞斯的权杖开始发光，伽蒂妮娅定神，眼前出现了陌生的景象。

克瑞斯，非人的存在，诞生于霍利的土地。

早年，霍利遭遇天灾，恰逢教皇遭叛军处决，内阁瓦解。统治阶级治世无方，人民苦不堪言。

景象变得清晰起来。

那是爱薇儿，但比伽蒂妮娅之前见到的爱薇儿年轻很多，甚至只算一个少女。她带着一众负伤的士兵，穿行在静谧的森林之中。

突然，他们身后不远处，传来喊声。

“往那边去了，快追！”

“一定要把那个女的杀了，那是我们拿下权利的最后一层阻碍！”

爱薇儿紧张地回头，在密密麻麻的树影中看到了几个影影绰绰的身形，她咽了咽口水。

“主教……”

一位被搀扶着的重伤士兵极其艰难地开口：“您快走吧，我们给您断后。只要您活着，一切就还有希望……”

“别说胡话！”爱薇儿以不容置疑的强硬语气拒绝了他，然后抓住他的手，“我们会没事的，所有人都会没事的。”

士兵不再言语，只剩粗重的呼吸。周围的所有部下也都沉默，他们都已筋疲力尽，没有力气继续逃亡，但身后的追兵却越来越近。

爱薇儿咬牙，握紧了手中的骑士长矛，迈出一步。她身边的士兵惊慌地说道：“主教大人，您难道要……”

爱薇儿垂眸：“我必须去。我不去的话，谁能代替我去？”

“我是…枢机主教。现在，霍利需要我，你们也需要我。”

面对有无数阻止话语的士兵们，爱薇儿将食指放到嘴唇上，眼神柔软了一瞬。追随她的士兵们也不再说话，尊重他们领导人的选择，尽管这只是一个16岁的少女。

爱薇儿朝追兵的方向，迈出一步。

她闭上眼，祈祷。

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

请你护佑霍利，护佑霍利的人民吧。

她手中的骑士长矛，开始隐约闪烁红色的光芒。

画面戛然而止。

突然，大块大块的红色斑点出现。

…血的腥臭弥漫在空气中，爱薇儿痛苦地呼吸着，她遍体鳞伤，手中仍紧握着骑士长矛，没有后退。

她是年仅16岁的少女，是这个国家的枢机主教，更是一名坚强的战士。

她必须是那个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后退，不可以屈服的人。

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

啊——！

爱薇儿的双眼突然瞪大，她面前的追兵在一瞬间被红色的光芒穿透，身体化作星点消失。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模糊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手中握着一根巨大的法杖。

“爱薇儿…你叫爱薇儿，对吗？”

“啊……”

爱薇儿失神地看着她，万千话语卡在喉中。

“我响应你的呼唤，诞生于此。”

“我欣赏你的勇气，你的坚贞。现在，接过我的力量，去护佑你的人民吧。”

法杖轻轻漂浮起来，来到爱薇儿面前。她伸出手，光芒照耀在她身上，将她的伤口全部治愈。

“等，等等……”

“神明大人，我…我能否知道你的名字？”

爱薇儿握着权杖的手微微颤抖着。

而她面前的“神明”并没有言语，身影渐渐消失。

清晰的景象就此消失。

伽蒂妮娅有些触动。她没想到爱薇儿竟然是这样优秀的领导者，甚至可以说和她见到的那个人大相径庭。她问：“当时是你救了爱薇儿吗？”

克瑞斯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回答：“是我，但这究竟算不算拯救，我不知晓。我本不知自己是何存在，但见到爱薇儿那般景象后，几乎是本能一样，我将自己的力量…献了出来。我觉得这是她应得的。”

“之后，爱薇儿带着这力量，治愈了她的战士们，带着他们一路反攻，一路凯旋，回到了霍利的教廷，重铸了破碎的国家。”

“而我，虽然我的力量已经给与爱薇儿，但不知为何，这力量并未枯竭。我用它让森林里的居民们得到了福泽。”

“渐渐地，人们开始称呼我为神明，并唤我克瑞斯。”

“爱薇儿也常常回到这里，虽然我们偶有对话，但我没有现身。不是我不想见她，而是我觉得她不必认识我，她只需要做好自己作为枢机主教该做的事就好。”

那之后不久……

爱薇儿的脸出现在画面中，她看起来十分严肃：“霍利国内的资源十分紧张，伊柯诺敏拒绝和我们通商，只有茜拉能够帮忙，但她的条件是…让霍利消失，成为整个世界的一部分。”

“我不想答应她。霍利是我拼尽所有力气保护的，现在就要这样……”

克瑞斯回答：“但你没有选择。如果不答应她，霍利的人民会受苦，当情况糟糕到一定程度，当年的判军也许就卷土重来了。”

“克瑞斯，你有没有别的办法？”爱薇儿束手无措，“如果你能为大家带来资源，那我们也就……”

“不能，爱薇儿。我说过了，我并不是神明，做不到太多事。”

听到克瑞斯的拒绝，爱薇儿也清醒了一些，她点点头：“抱歉，说了些头脑发热的话。”

“你打算怎么做？”

“路易回不来了，海洋之心应该也毁了，我们现在只能答应茜拉。”

爱薇儿叹气。

“希望霍利…不，希望西部地区可以发展得好一点。”

画面再次归于黑暗。

克瑞斯说：“之后，世界上的国家全都消失了，变成了地区，直接纳入茜拉管理。霍利也确实得到了资源，社会开始稳步发展，人民也算安居乐业。”

“矛盾也慢慢显现……”

爱薇儿的脸再次出现在画面中，这一次她已经三十左右，脸上多了稳重成熟，她说：“克瑞斯，你的教徒开始抵制教廷，他们说你才是霍利真正的主人与领导者。我很想告诉所有人，我的力量就来自于你，我们根本不是对立关系，可我无法证明。你要怎样才能现身？或者，怎样才能让你和我一起在仪式上向所有人宣告？”

克瑞斯回答：“我并非神明，也无法现身，爱薇儿。”

“但霍利的百姓们已经坚信你的存在，因为他们确实享受了你的福泽！可是，可是这样教廷……”

听到爱薇儿的话，克瑞斯有些疑惑：“你是说，不要再给予他们任何东西？”

“…也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让子民们知道，教廷和他们信仰的神明并非敌对，不要因此而内讧。”

克瑞斯只是沉默。

“爱薇儿，我希望你知道，我不是神，也不是人。我…很多事情，并不是想，就能做的。”

爱薇儿也不再言语。

伽蒂妮娅疑惑地问：“你不能做想做的事情吗？”

克瑞斯回答：“倒不如说，我本身就没有任何的想法。我所做的事情，都是顺从我本能做的。但……”

“我从爱薇儿话语中读到了她的为难，她很为人民着想，却也尊敬我。所以我…我试着忤逆了我的本性，没有再降下恩泽，希望人们可以因此忘记我。”

但事与愿违。

在克瑞斯违背本心后，她的力量开始不可控，也开始伤人。爱薇儿来找过她，但她已经不再有说话的能力，二人无法沟通。意识到局势开始变得不对后，克瑞斯马上倾听本我的声音，却发现什么也听不见了。

因为，许多的人民不再向她这个“神明”求助了。

终于，在某一天，她不可控的力量全部爆发，将整片森林吞没。那之后，爱薇儿将这里划为禁地，任何人不得靠近，克瑞斯也从此堕为恶神。

“我想过自我了断，因为我诞生的目的本是帮助霍利，可事与愿违，我想及时止损。”

“但我做不到，因为我的一部分在爱薇儿那里。如果我要消失，那么爱薇儿必须归还力量。”

伽蒂妮娅点点头：“我明白了。意思是，你想让我帮你带来爱薇儿，让她归还力量。”

“不。”

克瑞斯摇摇头。

“我希望你能将我的所有力量都给她，让她更好的管理这个国家。”

“我？我没有这种能力。”伽蒂妮娅双手抱胸，“何况我现在都被爱薇儿请离了，想见她都难。”

克瑞斯叹了口气。

伽蒂妮娅问道：“我想问你个问题，可以吗？毕竟我现在对霍利这个…国家，了解还很少。”

克瑞斯点了点头，示意她问。

伽蒂妮娅问：“霍利的教皇呢？现在为什么只有枢机主教，没有教皇？”

克瑞斯答：“过去有，但自从赛普特被处决后，她的孩子，也就是下一任教皇，还没有被寻到。”

一个想法击中了伽蒂妮娅，她咽了咽口水，问道：“你认识…斯瓦尔德吗？”

克瑞斯回答：“我本不认识他，但现在认识了。”

“什么意思……”

伽蒂妮娅眉头皱了起来。

克瑞斯说道：“他和赛普特，长得过于相似了。”

也就是说……

伽蒂妮娅的唇瓣开始颤抖。

“斯瓦尔德，很可能就是那个失踪的教皇？”

克瑞斯说：“我不能肯定，但确实有这种可能。”

这下，本来就不明朗的过去变得更加混沌。伽蒂妮娅赶紧追问：“关于那个失踪的教皇，有什么你知道的吗？”

克瑞斯回答：“不多。我只知道，他在赛普特处死之前就被带离了教廷，去向不明。”

“他为什么要走？或者…为什么被带走？”

“因为他的母亲是教皇。你知道，教皇不能由女性担任，这是规定，而赛普特隐瞒了所有人。这一真相暴露的时候，她就是个罪人了。作为罪人的儿子，即使是教皇继任者，也难逃厄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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