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在召见了他一次之后,他便成了谨身殿的常客,老朱吃菜,他还得在他旁边解释用料,菜名由来。
若是一般人,早就露出了倦怠之意。
但邓士为越讲越精神。
这可是朱元璋啊!他的偶像!杀了那么多贪官,恢复汉人的统治地位,何止牛逼?!
那句脍炙人口的“驱逐胡虏,恢复中华”,就是出自朱元璋。
能给布衣天子朱元璋讲授菜品方面的知识,是他的荣幸。
从此也可以看出,老朱的确很爱学习,不管何时何地都在学习。
当邓士为站在旁发愣的时候,朱元璋贴身太监喜宁道:
“启禀陛下,胡惟庸大人、李新良大人求见。”
“宣。”老朱话音落下,公公们就开始收拾桌面。
他激动地动了动。
胡惟庸?
和开平王常遇春关系贼铁的那个胡惟庸?从底层爬到正一品大官的胡惟庸?!
现在是洪武十一年十月,还有一年半,这位权倾朝野、结党营私的丞相就要被砍头了。
他轻声道:“陛下。”
老朱抬手拦住他,“士为,在一旁候着,咱还有话要同你讲。”
“是。”
他心中一喜。
今日终于可以见一见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位丞相胡惟庸了!
他憋着心里的激动,站在金柱后,双手置于身前,微微弓着身子。
右耳听见,布鞋与金砖摩擦,这百年前的脚步声,震耳欲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胡惟庸,你们有何事要奏?”老朱十分随意地坐在金銮宝座上。
邓士为偷偷瞄向胡惟庸:眉毛像是两座山,三角眼,脸上沟壑纵横,八字胡,嘴略歪,头戴乌纱帽,着绯红色宽袖团领大袍,腰间佩戴一条玉腰带,手持象牙笏板,象征其品阶。
一脸凶横。
这是老邓对胡惟庸的第一印象。
胡惟庸道:“启禀陛下,近日沧州电闪雷鸣,泰山行宫数次失火,是为不祥之兆,臣以为,应废除行宫,另选址修建新行宫。”
“哦。”穿着常服的老朱喝了一口茶。
嘿,老朱还真是敷衍!
“陛下,应尽快选址修建——”
老朱徐徐打断他的话,“现如今国库并不充裕,修建的事暂且延后。”
泰山行宫才修建不到五年,就又想诓骗皇帝修新行宫,这不是找死呢吗?!就算有正当理由,也不该在此刻提出。
老朱凌厉的目光落在另一位男子身上,“李新良,你可算回来了啊。”
李新良吓得扑通一声跪下。
“陛、陛下,今、今七月平阳府饥荒,然至今,平阳府仍未能恢复生产,望陛下命沁州开仓放粮,救济平阳百姓!”
时至九月,灾民饿死大半,他却因为不想挨骂,所以挨到不能挨才来求中央帮忙。
邓士为听了都生气,又何况是爱民如子的朱元璋。
“咱给了你几日时间解决?为何现在才报!”
李新良吓得汗如雨下,结巴道:“回、回陛下,一个月。”
“现如今是几月?!”
“回禀陛下,九月。”
“你的答卷还真是好!”老朱气得拍了一下明黄色的桌案,“咱再问你一次,你带着赈灾款到平阳后,有没有死过百姓?!”
“回禀陛下,没有。”
老朱失望地眯上眼,用眼刀把他千刀万剐,“拖下去,斩了!”
“恳请陛下宽恕罪臣!”李新良吓得上半身趴在金砖上求饶,“陛下!陛下啊——”
禁军侍卫立即把他架走,这位被老朱委以重任的钦差大臣,画上了句号。
7月初平阳府闹饥荒,却至今都还没解决好问题,是他的能力问题,而延迟不报,更是不忠。
“胡惟庸,泰山行宫之事,此后不许再提!你身为丞相,应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育万物之宜,外镇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退下!”
邓士为头一回见皇帝发火,似龙吼,震得他脑瓜子嗡嗡的。
“是,陛下。”胡惟庸缓缓倒退出去。
老朱喘着粗气,在桌案后来回踱步,让邓士为以为他要破口大骂了。
良久,老朱赋诗一首,“叽叽喳喳几只鸦,满嘴喷粪叫呱呱。今日暂别寻开心,明早个个烂嘴丫!”
邓士为顿感收获不小。
这穿越真是太爽了,居然还能知道老朱的这首诗是用来骂这两个老逼登的。
朱元璋吐出一口浊气,“小子,走,陪咱走一圈。”
“是。”他连忙跟上。
他以为有机会去后宫逛一下宫后苑,结果老朱只是带着他走去了平日设宴款待大臣的华盖殿。
不过能见一下最初的华盖殿,这御花园不逛也罢!
还不等他细看,老朱就问道:“小子,你觉着,平阳闹饥荒,有哪些原因?”
他躬身道:“小人以为,是作物本身产量低,二是灾害所致。”
“你看!你一个厨子都知道,他们这些拿着皇粮的饭桶却不知,整日向咱伸手要银两!刑法如此严苛,这些xx还想着从中获利!”
“说得好。”
“谢陛下夸奖。”
老朱背着他道:“小子,回去好好思考一番,如今大明,该怎么改变,明日,咱要听到你的答案。”
他给了他机会实现四方之志,在重科举的时代,这无疑是在走后门。
“是,陛下。”他敬慕地看着眼前的明黄身影,伟岸威严。
傍晚五点,邓士为回到大官署。
“老朱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是我有机会了?!”他回到自己的床铺,从枕头下取出杜平送他的草鞋看了眼,又将它塞回了枕头底下。
他脱下布鞋早早上床,跷着二郎腿躺在铺上思考明天要怎么回答老朱的问题。
“哟,邓师傅回来了。”
“邓师傅现在可是陛下身边的大红人啊!”
其他署的酸言酸语并没有影响到他的思绪,反而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
揶揄他的人见他不搭理他们,自知无趣,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床铺休息。
他虽贵为皇帝专属御厨,但睡得也是大通铺,且还是四署睡在一起的。
睡在他身旁的人卖关子道:“我今天听六公公说了一件事儿,你们想不想听?”
他竖起耳朵“被迫”偷听,别看这些御厨处于外廷,知道有关于后宫的八卦消息还真不少。
“你快说!”
那人道:“你们知道吗?燕王并不是皇后亲生的。”
老邓瞪大眼,瞬间又收起震惊,装作没有听见他的话。
他深知这种话,说不得,也听不得,说不得什么时候东窗事发,光禄司的所有人都得砍头。
良酝署署正喝道:“你们说这些干什么?!是嫌脑袋多吗?!”
那说话的几人顿时散开,装作无事发生。
但邓士为却久久不能平静。
这群人居然知道这些皇家秘密?
他也在野史上看到过这一传闻,但他认为这一传闻不太可信,这老朱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不至于说养别人的后代,也不至于非要把另一个妃子生的朱棣养在马皇后膝下。
朱元璋那么聪明多谋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蠢事?
老邓心痒难耐,巴不得揪住朱棣的领子,吼道:老四,你到底是谁的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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