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太阳还没升起,统计官便开始将此次带回的植物记载入册,士兵们不辞辛劳地上百斤的树木往船上搬运。
邓士为昨晚上没睡好,一早醒来哈欠连天。
高德盛换了身儿没穿过的新衣裳,只不过变黑的肤色在短时间内很难恢复。
贾逸民率兵单膝跪地,“祝二位大人一路顺风!”
身后的士卒整齐划一地跪地,齐声道:“愿我大明千秋万岁,祝大人一路顺风!”
这一看就是练过的,也算是用心了。
他夸奖道:“哟,老贾,可以啊~”
已经登船的士兵和岸上的士兵忽然齐声吼出此次东行的口号:“御风朝日行,千万珍宝归!”
他听得热血沸腾,放声大吼道:“我邓士为感谢各位兄弟的辛苦付出!请各位兄弟相信我,我会尽快把你们的家人送过来!你们要在这段空闲的时间里,把我们的家园建设好,保护好自身的安全!弓弩等轻武器已全部给你们留下,教化虽为主要手段,但一旦你们的生命受到威胁,你们一定要敢于反抗,我大明的军队所向披靡,我大明的百姓无人敢欺!”
“请大人放心,我等一定守好北美洲,恭迎陛下、太子殿下、大人前来!”
他按住对方的肩,“好兄弟!辛苦你们了!”
高德盛拱手,“贾大人,山高路远,再会!”
贾逸民弯腰行礼,站在原地,弓着身子送他们离开。
于是乎,一行人带着花生、土豆、番薯、苹果、菠萝、豆薯(地瓜)、南瓜、西红柿、番木瓜、番荔枝、洋姜(菊芋)、西洋参、南瓜、草莓等上千种瓜果蔬菜风光回国。
“兄弟们!扬帆起航!朝家的方向加速行驶!”
“哦!”
“天佑大明!”
“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
士兵们开始欢呼。
一张张晒黑了的脸上露出了比到达南美洲时更灿烂的笑容。
邓士为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把所有事安排妥当之后,拿着一本蓝色封皮的新册子回到了帅船的甲板上。
他挥手,很是大方地说道:“站在甲板上的兄弟们先来!兄弟们,你们想要什么赏赐,来!写在上面!”
“真的吗?大人!”薛子仪第一个跑到他面前。
“真的!排队!一个个说,不能离开岗位的,等着我来问你们啊!”
“是!”
他的声音太过洪亮,让屋里的高德盛也听见了。
高德盛听见他这样说,心想这还得了?!
高德盛急忙从屋里走出来,拦下众人,将他拉到一旁,震惊地问道:“你这样做,是在让陛下和太子殿下为难!岂能让他们指定要什么赏赐?!”
高德盛觉得他的行为现在简直可以用“肆意妄为”来形容,先是把段书同、贾逸民留下来守地,现在居然还允许这些人自己提赏赐,行违规越制之举,简直是目无礼法!
“高德盛,他们付出了多少你不知道吗?尽量帮他们争取到吧,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他觉得他说的根本不算事,直率地说道,“想要马儿跑,就要给马儿草,马儿想吃什么草,得由马儿定!”
他们现代人都是拿多少工资干多少工作,古代虽然相对落后,但能求到的福利还是应该去试一试的。
高德盛松开了他的手臂,他的脑子里觉得他这么做不对,但心里却认同他的话。
老邓立马放手去干,继续记录各船士卒想要的赏赐。
高德盛所担忧的事并没有发生,他们要的东西都很单纯,甚至有的人只是希望自己能在功德碑上的名字能靠前一点,有的人只是希望回到家乡看看双亲。
这群人都过分单纯!
他花费了两天时间记录,然后拿着厚厚一本册子给高德盛看,“你看他们求得多简单,大多数的人求得都是小财,所以你应该懂得最能拿捏百姓的东西是什么了吧?”
“我不想知道!”老高很是傲娇地翻了个白眼。
他笑着,自顾自道:“钱啊!钱能买到一切!钱能买到他们需要的所有东西!对我们而言,这次东行,最重要的是把土豆、红薯带回去!但对他们来说,他们想要的是实打实的赏赐!他们之中,大多数是兵,我想用此次东行告诉他们,大明实行的制度是赏罚分明、按功行赏。”
“但你不该这样让他们自己提!”
他极有深意地笑了笑,“陛下看到这份答卷,会很开心的。”
高德盛垂眸思索,细品他话里的深意。
邓士为起身,拿着蓝色的册子,大摇大摆地回了自己屋。
他不是一时兴起才想起写这册子,而是想交给朱元璋一份满意的答卷,让这位帝王真真切切地明白他的兵要的是什么东西,军功榜上的奖励,又该增设哪些东西。
有人爱钱,但有人并不爱钱,要想赏赐有吸引力,就得知道他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东行是个好机会,这些兵完全没有防备之心,自然而然地就说出了自己目前想要的东西。
“老邓啊老邓,你他娘的可真是太聪明了!”他回屋后忍不住夸了自己一嘴,大拇指指腹蹭过鼻尖,洋洋得意。
他左手拿羊皮卷地图,右手拿《明军赏赐录》,惬意地趴在小窗前看海。
回去的路一帆风顺,风好像感应到了他们的思乡心切,吹动宝船的帆,助力前行。
而他也乐得自在,又拿出鱼竿钓海鱼消磨时间。
当然,他依旧一条鱼也没钓到。
高德盛时常笑话他,两人时不时吵一会儿架,给全船的人增添了不少乐子。
一行人整日里风吹日晒,本来在来时就黑了几个度,现在在回去的路上,又黑了不少。
五月上旬,邓士为不想再钓鱼玩乐,为了收心,于是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写菜谱。
“以后我不当厨子了,总要有人给老朱做饭的,邓钦差……这称呼听起来真带劲儿啊!”
可怜了高德盛,以为他又在写什么神神秘秘的东西,所以三番五次悄悄推开他的房门偷看,但每次都会被邓士为逮个正着,被他连踢带踹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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