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大春也有春天 第二十七章 百姓家事

“真的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她爸妈都是普通工人，以前有粮票的日子时，一家人过得都还算滋润。前几年，就在成卉刚上大学的时候……”

童欣靠在我的怀里，就像讲述着一个遥远的故事：

和我们很多人都一样，成卉的家原本也是幸福的三口之家。

小时候，也是被父母宠得像个公主似的独生子女。

在江汉的普通人家中，双职工家庭都是衣食无忧，生活井然有序的。所谓敲钟吃饭，签字拿钱，就是这种让九成普通人都羡慕的生活。

后来社会变革了，单位效益不好，先是父亲回家待岗，然后轮到母亲。

人们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不好的事情总是相伴而行。

他们居住的单位房屋要实行产权变更，需要出一笔钱买断产权。

两口子本来就没有什么积蓄，还得孝敬老人，供养女儿。

东拼西凑的在亲朋好友那里借到钱，买断了房屋后，已经是殚精竭虑，甚至连生计都无法维持下去。

成卉的妈妈有一手好厨艺，学着众多的下岗职工，用二手的货运三轮车，改装成一辆卖热干面的售卖车。

一家人的生活才得以维系下去，可是孩子一天天成长着，眼看成卉考上了本地的重点大学，学费、生活费成了大难题，这可愁煞了老实巴交、本本分分过日子的中年父母。

即便是父亲冒着高温烈日去建筑工地做小工，这个暑假里也只挣到了学费的一半。

卖热干面的母亲，这时候遇到了事业有成，刚刚离婚的单身汉霍未然，见到出落得美丽大方、活泼娇小、不谙世事的成卉，他就起了觊觎之心。

他跟成卉的母亲承诺，每年给成卉提供上学的学费和生活费，按两成的年息计取利息。

等成卉大学毕业后一年内还清所有借款和利息。父母觉得遇上了好心人，感激涕零，还跟他结拜成了兄弟。

不过这个小兄弟的想法，是本分的父母怎么也预料不到的。去年成卉一毕业，他就逼着干哥干嫂还钱。

成卉好不容易去了一家公司入职，想通过自己的努力，用几年的时间来攒钱，来了结这笔因为自己所带来的债务。

她老老实实的上着班，很快也转了正，工作很顺利，以为凭她的收入，一家人一起，两三年就可以还清债务。

春节前，霍未然买了礼品给她父母拜年，正式提出要娶这个年轻漂亮的侄女做自己的第二任太太，来了解这笔债务。否则，就要他们赶在春节时，把钱连本带利的还清。

说穿了，就是以债务为要挟，逼迫她父母就范。

无奈中，父母看清了这个干兄弟的嘴脸，却无计可施，只好先是口头上答应了他的要求，先拖一拖。

可是在春节期间，霍未然再三逼迫，只好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给他们办了一个订婚仪式。

霍未然就这样变成了成卉的未婚夫，可这个未婚夫想尽快把可期的婚姻变成事实，屡屡的趁单独与成卉接触的时间，想占有她。

成卉当然不可能让他轻易得逞，硬来不行，霍未然又想了另外的法子。

他的生意和成卉公司的业务相关，借机谈业务，公开了成卉是他未婚妻的身份，然后使了小伎俩，抓着公司老总的短处，让他辞退了事业蒸蒸日上的成卉。

成卉失业后，他就每天找事去她家缠着她，快把成卉都逼疯了。

对这种事情，在本地有些小势力的文义也无能为力，大家也都只能帮着成卉出出主意而已。

霍未然留下话：

五一必须结婚，就可以了结所有的债务，否则，就要拿她家居住的房屋来抵债。

“那他们欠了霍未然多少钱？”

我觉得终究就是一个钱字在作怪，因此就这样问了童欣。

“卫闵说，算上前前后后的利息，应该是二十多万吧。”

唉，就为这二十多万元的钱，就要拿自家的美少女去抵债，她父母真的忒狠心了。

“我想去成卉家拜访一下她的父母，问问他们是不是甘心情愿，要把自己的女儿交给这样的男人。”

“你想替成卉还债吗？”

“有这个想法，不过，还是要知道成卉是不是对自己以后人生的发展，有了个真正的决断。”

“好男人。其实好多人都想这样帮她，又都没有拿钱来打水漂的勇气。”

童欣又亲了亲我，以示奖赏和赞许。我回吻着她，关掉床头灯：

“来，抱着我，好好睡觉，”

“晚安，宝贝。”

“晚安。”

江汉到沪都的航班很多，昨天成卉一同意跟她走，卫闵就定了机票，是今天下午两点过的航班。

早餐的时候，听我说了和童欣商量的结果，卫闵还给许菲打了电话，让她和文义一起，尽快赶到成卉家，跟成卉父母商量债务的处理问题。

收拾好卫闵的行李，到总台退了她的房，我们直奔成卉家而去。

这是个国营大厂的家属区，就像我家现在住的那样，红砖墙，小青瓦坡屋面的五层楼房。

成卉家就在五楼，有个上天台的通道可以直通上面的阁楼。

她家是个二室一厅的套房，比马冬梅家的筒子楼好多了。

文义夫妇已经先到了，客厅不大，各式旧家具摆了一屋。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显得有些拥挤。

“这是撒总，大春；这个是他女朋友，童欣。”

“阿姨好，叔叔好。”

“这位是卫闵，卫总，卉卉这次就是去她那里上班。”

“阿姨好，叔叔好。”

“这是我小姨和姨父，成卉的爸爸妈妈。”

许菲介绍完毕，我们都挤到沙发里坐下，她又跟表妹一起去泡茶。

“谢谢你们，刚才文义都讲了你们的想法，谢谢你们的好意。”

成卉爸爸致了答谢词，然后讲着他的想法：

“世上还是好心人多，看着你们这些年轻人这么有正气，就觉得将来有希望，我们的国家会越来越好的。”

“叔叔过奖了，我们只是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略尽绵薄之力。”

我的谦逊还是比较适度，童欣和卫闵都赞许的点着头。

“我们家的事给你们添麻烦了，说实话，这段时间，我们都一直觉得愧对女儿。”

“叔叔不必难过了，今天把这个事情了结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卉卉在我那儿一定能做得很好，你们将来就等着享她的福，安度晚年吧。”

卫闵也没有往日的那样张扬，说起话来，也更有了女人味。

“谢谢你们，请喝茶，这次为我家卉卉的事，给你们添麻烦了。”

“阿姨不必客气，卉卉是我们的姐妹，帮她是我们份内的事，真的不要太在意了。”

童欣略略欠身，跟阿姨交谈着。

“霍未然借给你们究竟有多少钱，姨父，你有欠条和记录吗？现在先理一理，等他来了，可以当面结清了事。”

文义说到正题上，他姨父去找字据记录的时候，童欣、卫闵和许菲拉着成卉一起，去她的卧室里整理行李。

成卉妈妈拿来计算器，在本子上列出的数目上，写一项，加一项。

最终数额是一十五万八千四百七十四元，当然，这是原始数据，如果加上前前后后的银行利息，也不到二十万。

心里有了底，我盘算着卡里的钱还绰绰有余，就同文义一起陪着成卉父母，听他们讲卉卉以前的一些事。

文义打电话约了霍未然过来，和我交换了手机号码，互相加上了QQ。

霍未然很快就到了，说他本来今天就要来看望未来的岳父母。

文义把账单拿给他看，让他核对了一下。那家伙又拿出他的记账本，说数目对不上。

我们就让他列出原始数据，核对了一遍，分文不差，这问题就好解决了。

按他的算法，加上不同年份的利息，现在成卉家欠他的总额是二十五万三千多。

看在他们有几年的交情上，刨去零头，就算二十五万整。

文义怒目圆睁，站起身来就要给他一拳，我忙阻止了这种鲁莽的行为。

拿起原始数据，把职业是会计的许菲叫过来，按照现行最高的银行贷款利率，给他重新演算了一遍，最终的还款金额一十九万四千七百元。

我让他自己也按此方法算了一次，数额不变。

“给你添个整，二十万，也不亏你。”

“可是我想娶卉卉，不在乎这点钱。”

这个老鲨鱼总算是露出了本来面目。

“我家卉卉是不会嫁给你的，霍未然。你要人没有，要钱的话，趁现在我们还没后悔。否则的话，我去你那些客户那里招呼一声，看你还怎么做生意。记住了，我是本地人，想收拾你这个外地人，办法多的是，要想好好活，就拿钱走人。”

文义见他还不松口，此时愤怒着，大声地告诫着这个包藏祸心的家伙。

“那我这些年送了那么多东西给他们，就算了吗？”

这家伙总算松口了，我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了断这一桩情债。

“这样，二十一万，多少补偿你一点，多的没有了。先打个收条，立下字据，以后和成家再无往来，各不相欠。”

霍未然迟疑着，仿佛还在想着怎么翻盘。

文义的电话响了，接起来就说：

“冰哥，我刚谈好了，这家伙不做了断。哦，你带那么多人干啥呢？不用废他，对，他要不守规矩，不知进退的话，就那样做。可以，我有他资料，照片也有。看结果吧，你等一会儿，我稍后再给你打过来，说怎么办。好的，拜拜。”

文义把电话放在茶几上，冰哥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着。

“写吧，霍总，昨天你请的客，就算给我兄弟撒总接风了。”

文义的电话我们都听见了，里面的男声中气十足，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但绝对霸道。

“好，义哥，我马上写。”

我和文义都拿着写了“以后和成家再无往来，各不相欠”的收条，让他又誊录了一份，两份都签字画押，按上指印，给成家三口传看了一遍。我和文义夫妇，成叔叔一起去找到银行，亮出VIP卡，取了现金，交还给他，了断所有的恩怨。

成卉第一时间把他的电话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办完事，已经是上午十一点。

回到家属区，成卉的妈妈拖着买热干面的车要去出摊，我们请她一路跟成卉吃顿践行饭，她怎么也不肯，说是面已经做好，卖不掉就只能倒了。

“妈，女儿对不住你。”

成卉扑上去就抱着母亲痛哭着，成叔叔也老泪纵横，几个女人都哭得一塌糊涂。

我和文义都红着眼，走过去安慰着自己的女人。孤单的卫闵也抱着我和童欣一起，泪水把女人们的妆容冲刷得泥泞不堪。

告别了不肯放下生意的母亲，成卉和我们一起上了楼，帮着她把家里收拾了一遍，女人们补好妆。

邀请成叔叔一起去吃饭的时候，他也拒绝了，说怕在众人面前跟女儿道别，会控制不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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