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只狗,近百只眼睛看着二人,它们甩头摇尾发出低低的叫声,像是在讨好二人。
江华仔细看过去,有些毛色不错,却又太大或是太小,有些大小合适,毛色又不甚喜爱,好不容易找到数只还算满意的,可这精神头又不足,一时间竟未找到称心如意的。
狗贩看江华样子,笑了笑:“公子,可是不知如何挑选?”
江华摇头:“这倒不是。”
于是,将心中所想告诉狗贩。
闻言,狗贩笑道:“公子,请跟老夫来。”
江华跟着狗贩来到一间房子前。
狗贩上前打开门,指着里面说:“公子请看。”
江华站在门口望去,只见里面有七八只毛色异常纯正的狗正在玩耍,这些狗有白、有黑、有黄,有大有小也有一般大的。
他一眼便相中一只全身金色,高不过膝,长不足两尺的狗。
那只狗也一直张望着江华。
狗贩看江华模样,知道他已找到心仪的狗,于是满脸笑容的说:“这些都是纯种狗,一根杂毛都没有,是专为富家公子小姐准备的玩物,若是公子喜欢,价钱好商量。”
江华指着金毛:“那只金色的多少钱,就是离我们最近,一直望着我们的那只?”
狗贩笑道:“公子好眼光,这只纯种金毛老夫也是花费不菲收来的,公子当真想要的话就给十两银子吧,老夫没赚公子一文钱,就要了个本钱。”
江华瞪大眼睛:“十两银子,不是才二百文吗?”
狗贩眼中闪过明悟,面带微笑:“二百文是外面那些用来下酒的狗。”
江华暗叹,看着那只金毛,眼中闪过无奈,要让他花费十两银子买只狗来做伴,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他扭头离去,来到外面的狗笼前指着一只与金毛差不多大小的黄毛狗说:“一百八十文如何?”
狗贩点头,直接打开笼子将黄毛狗放出来。
恢复自由的黄毛狗甚是喜悦,在狗贩脚边转了两圈又在江华脚边转了两圈便停在江华身边。
狗贩笑骂:“这畜牲还挺通人性的。”
江华笑了笑,心中甚是满意。
就这样,他选了个方向,骑着马带着狗就出城了,当真是一人一马一狗一剑,这副样子看起来还颇具侠客之风,引来路人侧目。
城南五里,一阵吟诗声传来。
“十六花方开,弱冠遥初见;十年梦中情,再见已芳华。”
江华好奇,寻声望去却是个衣衫破旧,头发散乱的中年书生正站在路边一个小坡上遥望敕水城方向。
书生这四句诗,江华也能猜出个大概意思,毕竟这些年来,黄老三夫妇还是送他去上过几天私塾。
他笑了笑,没放在心上,继续赶路,身后却传来喊声:
“小友,请留步。”
江华勒住马,回头看去,见书生正快速奔来。
数息之后,书生来到江华身边,气喘吁吁的问:“小友,此诗如何?”
以江华的那点文墨哪知诗的好坏,只是木然的点头:“甚好。”
书生甚喜,又问:“本公子面相如何?”
江华盯着书生看了片刻,点头:“甚好。”
书生大喜,拉住江华的衣袖激动道:“真乃知己也。小友,可否下来一叙?”
江华正要拒绝,却见书生已容不得他拒绝,牵着缰绳就往小坡上走,口中还嚷嚷着:“难逢一知己,不促膝长谈实在可惜。”
听到书生的话,江华大惊,立即说道:“这位哥哥,小弟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与哥哥长谈,待他日有缘相会定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谁知,书生听了江华的话更来劲:“本公子原以为小友只是个剑客不通文墨,岂料小友未及束发却谈吐不俗、仪表堂堂,还自带,自带三分傲气,想必小友也是个读书人,既如此有缘,岂能错过。”
书生已不容江华回答,就直接将他从马背上拉下来直奔小坡。
江华实在搞不清楚这书生究竟所谓何事,便听他对天大喊:“大丈夫岂能终日沉迷酒色,不思报国为民,白白蹉跎岁月。苍天在上,黄土在下。哦,对了,小友如何称呼?”
江华随口回了句:“十三。”
书生皱眉:“十三?”
江华点头。
书生疑惑,但还是接着说:“苍天在上,黄土在下,今日请小友十三见证,本公子向天起誓,从今往后戒除酒色,一心苦读只求功名,报效苍生。”
江华见书生一片赤诚,心中暗暗佩服,读书人当真不一样,始终知道求取功名才是正道。
可佩服三息不到,书生却说:“十三,不如趁你未及束发未尝酒色之际,也向天起誓戒除酒色只求功名,如何?”
江华大惊,你起誓与我何干,为何要拉上我。
他连连摇头:“这倒不必,小弟不求功名,也不求报国为民,只求逍遥自在。”
书生长叹,搂起衣袖:“好个逍遥自在,还是小友透彻。哎,酒色如刮骨钢刀,你看我骨瘦如柴憔悴不堪,便知其中厉害。”
“对了,我托声大,哥哥杨林。”
江华抱拳:“杨大哥。”
杨林回礼:“十三弟。”
十三弟,江华如何听,如何觉得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怪在何处。
杨林眺望敕水城,接连发出数声长叹。
突然,他一把拉住江华的手激动道:“我杨林与十三弟如此有缘,不如我们结拜为异姓兄弟,如何?”
江华目瞪口呆,相识不到盏茶功夫便要结拜为异姓兄弟,这杨林莫非有失心疯,否则怎会说出如此惊人之言。
他立即摆手:“杨大哥,你我初识,若是就此结拜为异姓兄弟未免太草率了些吧!”
闻言,杨林思虑良久也点头说道:“十三弟言之有理,是哥哥草率了。不如我们兄弟二人找个酒肆把酒言欢畅所欲言,如何?”
江华怔怔的看着杨林,竟有如此儿戏之人,难怪不敢说违背誓言该当如何。
他决定摆脱杨林,于是说道:“杨大哥,天色也不早了,小弟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告辞。”
杨林一拍手掌:“也好,哥哥便与十三弟同行离开这个伤心之地。落脚之后,你我兄弟二人再促膝长谈。”
江华翻了翻眼珠不再理他,转身向坐骑走去。
三步之后,他听到一个令他吃惊的名字:“雪华,此生无缘,勿怪杨林薄情,今日一别,此生再不相见。”
江华心惊,怪不得有种似曾见过的感觉,原来此人便是数日前被丢出鎏媋坊的书生,可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要说,还是雪华够狠,半月不到便将杨林身上数百两银子掏光,待他身无分文之后又毫不留情的将他赶出来。
可是,这杨林还如此眷恋雪华,雪华的确有过人之处。
二人一马一狗就这样踏上南行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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