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落惊风雨 第三章 虎来

到了立春时节，今年雨水非常多，路面泥泞难行，徐林不能出门做买卖了，于是趁着闲下来的工夫，帮着老徐头在田里劳作。

小新看着泥泞的地面，听着雨水敲打地面的细密声音，问夫人:“娘，今年的雨好多啊，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停啊？”

“快了吧，小新，这雨啊，下够了就停了。”夫人回答小新，手中正用稻草一下一下地编着蓑衣，“娘给你做件小蓑衣，再让你爹给你做个木屐。”

“好！”小新不再为下雨而沮丧，当下开心了起来。

忽然远处传来了一声奇怪的啸叫声，不知是什么动物，却看到爹和二哥面色紧张地丢下犁和耕牛向回跑。

“老虎！有老虎！”老徐头边跑边叫，声音不是很大。

“你们快躲到屋里去！”徐林催促着小新和夫人，夫人丢下手中的蓑衣，抱着小新进了里屋。徐林关上院门，拿起货郎的锣，边贴在门口敲打，叫着：“老虎来啦，老虎来啦，大家快躲起来！”边从门缝里向外瞧。

他看到了一团黄色的矫健身影出现，三两个跳跃就扑到了自家的老水牛背上，两爪紧紧钩住牛背，撕咬起来，或许是血脉压制，老水牛竟没有平日的气力，被咬疼了只知道在田里发疯地跑动，不知道用牛角去反抗，只能听到哀哀的叫声：“哞——”

“哞——”

不久，就听不到老水牛的叫声，只有喘粗气的声音。

“唉，老水牛肯定要没命了，这可恶的老虎，要是褚儿在，咱们一定可以干掉它！”老徐头愤愤道。

“是啊，现在可如何是好。”徐林也一筹莫展。

“哇！”小新害怕得哭了起来，夫人连忙捂住他的嘴，抱着他，安慰他：“没事的，小新别怕，老虎不会过来的。”

可这老虎邪乎得很，竟听到了这点动静，放开老水牛，向小新家院子的方向走来。

“嘘！老虎来了，别说话！”徐林比个手势，大家当下全都噤声。

老徐头则从徐褚的房间拿出了一个兽夹，将兽夹放在距门一步的位置，示意徐林过来一起掰开它。二人用力掰开兽夹，兽夹有巴掌大小，对付这头老虎还是威力太小，但现在能做的事情尽管不多，也不能坐以待毙。

老虎用鼻子贴着门缝开始嗅，嗅着嗅着，忽然停住，忽然大声咆哮：“嗷！——”

众人都脸色发白，小新吓得发抖，正要哭，夫人紧紧捂住了他的嘴，小声安慰着他：“没事的，没事的，大家会把老虎打跑的。”

老虎巨掌拍在门上，“啪”的一声巨响，门板发出撕裂的声音，怕是再拍两下门板就要碎了。

老徐头砍柴的斧头已然拿在手上，伺机待发，此刻的他，威风凛凛，俨然一位勇猛的武士。

徐林也抄起了扁担，临危不乱，也是条好汉。

“啪！”又是一爪拍下，木屑飞溅。

“哗啦！”再一爪，门板被彻底拍烂。

二人对着老虎怒目而视，距离近得可以看到老虎右脸上狰狞的疤痕，这疤痕，老徐头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老虎打量着二人，忽然长啸，啸声惊天动地。

“嗷！——————”

方圆数里的人瑟瑟发抖，妇人怀中的婴儿都吓得停止了啼哭。

二人正待搏命，却看到老虎硕大的虎眼里噙着泪，绕开两人，紧接着，老虎竟像是知道兽夹的厉害，绕开了兽夹，要走进屋里。

“畜生敢尔！”老徐头大喝，拦在老虎面前。

老虎也不理睬，头一扭就撞开老徐头，老徐头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老虎接着就要顶开里屋的门。

“啪”徐林一扁担抽到老虎的后腿，这势大力沉的一下，扁担直接被弹飞了。徐林大喊道：“快来人哪，救命啊！救命啊！”

老虎被打了却也不回头，只是不耐地扫了扫尾巴，虎头继续轻轻地顶开门。

门打开了，夫人抱着小新缩在角落发抖，夫人看着老虎一步步走近，无可奈何。

小新看着老虎，也害怕地哭个不停。

眼看悲剧就要发生，老徐头追了上来。

却只见老虎停住了脚步，怔怔地注视着母子俩，忽地伏身低头，如是三次之后，转身走了。

老虎回头时也看了看老徐头和徐林，随即不再停留，也不顾雨中那头垂死的耕牛，几个跳跃，消失在雨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