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的东西用到了战场上,那也一样令人恶寒,兵者诡道也,文人则是言笑晏晏,背地捅刀,可以说是有异曲同工之妙了。
郑村坝东数里,坝河西畔,宋军临时营地。
篝火被点起,上面放着铁锅,沸腾的水里咕嘟着泛出肉片,白气在雾中弥漫,若是仔细嗅嗅,便可得知此乃羊肉。
羊是今天亥时杀的,就是为了新鲜,子时出兵,到现在丑时中,只能说徐达的自信旁人实在无法理解吧。
下水也有,为了避免味道过重,甚至不要钱的放了不少香料,一时间平日里不受欢迎的下水锅倒成了人最多的地方,围得那叫一个水泄不通。
直到厨子差点被挤进锅里吓的骂娘,军士们这才讪讪的闪开了一些,可看那灼灼的目光,分明是比刚才还亮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都在篝火旁等夜宵,馋的口水直流,自然没什么说话声,却不想被一阵大笑声打破了宁静。
众人回头看去——反正羊肉一时半会熟不了,就不抑制自己的好奇心了。
却见营门处涌来了一道钢铁洪流,揉了揉被热气熏模糊的眼这才看清,正是追杀乃儿不花的大军回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
将士们累的要死要活的,这时候能笑出声来的也就那三个老将军了,他们斜睨着彼此,嘴上笑声不停,渐渐的,不管是凯旋而归的主力中央、通州骑兵,还是原地拱卫/负责样子式拦截信使的总预备队齐鲁铁骑都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向了三个宝甲染血的白头翁。
因为他们仨已经笑了半天了,也是令人啼笑皆非,这笑声还得比个长短高低,老小孩啊老小孩!
过了一会,胡海先顶不住了,别看老胡嘴碎,但人家也七十了,几乎算是最年长的,薛显虽然跟他年龄相仿,但老薛太猛了,曾经谪居海南,又被召回,还屡次参与北伐,这等长距离活动换个人早特么死路上了,比不了,比不了。
有个垫底的,张龙轻松的收了大笑,接着是薛显,他畅快淋漓的笑完最后两声,收嘴时险些没下巴脱臼。
“今日这一仗杀的好痛快啊!”
随手将佩刀甩给亲兵,接着褪下铁胄,薛显乐呵的跟当年娶新娘子入洞房时一样。
“是啊!”
在亲兵帮助下卸甲的张龙赞同应声。
“要不是乃儿不花跑得快,定能将他生擒了!”
紧了紧披上的大氅,胡海舒坦的直抽抽。
“得了吧,大将军当年带着沐英冯胜那批大将北伐都被他跑了,蓝玉出去也没抓着,就你们仨还想抓着他?这次俘虏有三千吗就敢说这话?”
老余来了,他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抓不着乃儿不花,再加上此前攒射和冲阵他都有份,
故而没追太深,也就一里,此刻从营帐中出来,轻蔑的看了三人一眼,鄙夷道。
“欸!大将军叫他泥鳅,倒是真叫对了!”
进了营帐,胡海狠狠的拍了下大腿,俞通源疼的面皮一抽,破口大骂:“胡海鳖你这个拍别人大腿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改?”
胡海没搭理他,但好再是收手了,这时薛显又自顾自的又拍了一下大腿,叹道:“大将军若是年轻个二十岁……那也没用,国家的担子还是在他身上,行不得险哪!”
“姓薛的你特么……”
“行了。”
徐达带着杨文进帐了,老徐在门外听了半晌,瞅准时机掀门而入,将一场名将级别的大混战消弭于无形之中。
“都消停会吧。”
俞通源悻悻然的收回了抬起的铁拳,挑衅似的冲着薛显胡海挑了挑眉,胡海就当没看见,薛显冷笑一声,收回了自己抬了一半的撩阴腿,张龙无奈扶额,觉得自己跟他们格格不入。
“你看看你们,哪还有个名将的样子,咹?”
徐达看到此情此景,不禁痛心疾首的发声,悲怆的声音使四人赧然的低下了头:“都是棺材土埋到脖子根鼻子尖的人了,耍什么混蛋呢?”
四将羞愧难当,接着冲着对方怒目而视,那表情似乎再说“老邦菜,听见没,说你呢!”尤其是张龙,他觉得徐达绝对没说自己,于是愤怒的目光直接对着其余三人疯狂输出。
杨文嘴角一抽,看着徐达饶有兴味的表情,默默的退了半步,他很难说大将军这是在拱火还是劝架,但以其对另外四人十数乃至数十年的了解来说……
显然是前者可能性更大些。
杨文又退了半步,却不想跟前来禀报的徐家白发家丁撞了个满怀。
杨文只觉两只枯瘦的手搭在了自己肩上,还不能他做出反应,一阵巧劲传来,旋即便是天旋地转,缓过劲来的杨文已经躺在地上了。
“阿郎!羊肉好了。”
“嗯……”
没看到老兄弟们掐起架来徐达有些遗憾,但很快就抖擞精神道:“都别吵吵了,吃饭去,吃完了看看文书统计战损缴获然后睡觉,明天还有硬仗要打!那个……小杨呢?”
“某在这!”
杨文撑着身体欲要爬起来,却惊恐的发现自己使不上劲,只得先出言答话。
徐达对此视若无睹,年轻人嘛,皮糙肉厚,摔一跤不算什么。
徐达爽朗一笑,说道:“明日你部做先锋!”
再次起身失败的杨文颤颤巍巍的竖起大拇指,应道:“成……!”
“嗯,好,就这么定了,走,吃饭去。”
“带某一个……”
“走走走!”
“吃饭吃饭!”
“嘿嘿!某都闻见羊肉香味了!”
“就你鼻子灵,怕不是属狗的!哎,对,加上这头白毛更像狗了,还是没了牙的老狗!”
“姓俞的你特么……”
细微的声音被忽略,老家伙们面上挂着爽朗的微笑,勾肩搭背喝
羊汤吃羊肉去了,只余下泥地里的杨文在秋风大雾中独自凌乱。
郑村坝,帅帐中。
随着最后一批新来的疑似细作的信使和溃兵被放出软禁,拓跋宏走了进来,问道:“怎么样,王相,盘问出什么了没?”
“不好说。”
王昕摇了摇头道:“西北的军队,尤其是这只铁骑,大多是多民族混杂的,宋军那边的蒙人跟色目人也不少,混进来的成本太低了。不在一个体系内,不好调动也就罢了,更重要的是本相也不熟悉他们的将校……暂且分开单独看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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