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
“哦哦!”
王保保意犹未尽的放下了布防图,撑着大腿站起来,舒展了下身体后,懒洋洋道:“他们应该才刚结束,走吧,出去看看。”
出了帅帐,发现几位将军如青松般耸立在帐前,他们个个表情肃穆,令人看了不禁肃然起敬,当然……若是他们脸上少点青肿,嘴角也别时不时的抽动就更好了。
王保保很是淡然,但王昕站不住了,他左右看了又看,一个问题脱口而出:“诸位……乃儿不花将军呢?”
话音刚落,王昕明显感觉到几位将军的神色耿肃穆了些,甚至还带了点傲然。
王保保眉头一皱,喝道:“本相的大纛岂能作为笑闹的玩物?回去各领五十大板!”
“相国!相国—!过了,过了!值此大战之前用人之际,怎能如此责罚大将,还是先记下来吧。”
王保保点了点头,痛快的好像刚才厉喝的不是他一样。
就知道你小子得那么说!
“嗯……”
王昕眉头紧锁,面色古怪,因为他顺着王保保刚才的话抬头后发现乃儿不花果真正在那帅旗头上挂着。
随风飘荡……
乃儿不花将军终究是被爽朗笑着的同袍放了下来,也不知道这么高的大纛是怎么绑上去的。
不过王昕看着被惨不忍睹的围栏门和那比肩城墙的吕公车,面色古怪的同时,心中也是有了答案。
虽然诸多将军们前仆后继的大笑着拍打乃儿不花的身体,一再热情的表示这厮屁事没有,刚才那是个玩笑,军中特色,军中特色,有什么事问就行了。
但是王昕还是没敢多留,跟须发喷张的乃儿不花简单聊了几句就浅尝辄止了。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收获,几句下来发现乃儿不花还是个比较随和寡言的人,当然结合一下一个时辰前的表现王昕觉得他可能单纯是在上头海拔太高,吹冷风吹懵了。
跳脱也好,稳重也罢,傲气点都没事,总之,别桀骜不驯就行了。
毕竟面对徐达的一道警戒防线就是他乃儿不花负责。
“如此,相国,下官告辞了。”
“嗯,慢走不送,有空常来。”
王昕颔首牵马走了,王保保目送到前者的背影消失,这才一巴掌拍到乃儿不花后脑勺上,打得后者直低头。
“别装稳沉了,大雪封路的沙漠里你都能来去自如,还没山高的地方吹点风就晕乎了?”
王保保冷哼一声:“你看看有人信吗?”
乃儿不花环顾四周,全是目露凶光冷笑的同袍,他也挑衅式的耸动了几下眉毛,刚撩拨的对方火起就立刻装
起了老实,憨笑道:“某这不是给王知院一个好印象嘛!”
“怎地?想进中枢谋个职位?”
乃儿不花嘿嘿一笑道:“哪能啊!某这是给左丞相探探路,探探路嘛。”
王保保就这么看着他,直到后者讪讪的止住了笑容才说道:“本相劝你,也劝你们!尽早熄了这份心思,徐达都老成这样了,本相也好不到哪去!自己想一飞冲天也得有那个能力,那个机会!”
“可是,左丞相,现在这个机会不就摆在眼前了吗?”
“就是!”
“只要顶住徐达,待其回师,朝中舔伤口时我等率部追击,就算不能杀个片甲不留,那也能捞的几颗宋军脑袋,接机鼓吹一番,那不就是我们打退了徐达吗?”
“那可不咋滴!”
“随后携大胜之势入汗八里,军民竭诚欢迎,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犹在眼前,那时候,左丞相,朝中官吏腐败,君王无道,您难道就不想为这个腐朽的大元做些什么吗?”
“是啊!王爷,您难道就不……”
王保保冷漠的目光看来,捧哏的乃儿不花就跟被捏住脖子的鸡一样,喉中咯了一声后,噤若寒蝉。
“你们想送死没问题,带着自己的部曲去!本相哪怕不能战死沙场,蹉跎于病榻也好过跟蠢猪一般被徐达肆意嘲笑!”
见诸将还有些不服气,王保保气极反笑:“不服?真觉得徐达老了?乃儿不花明日动身,届时回来你们给本相竖直了耳朵好好听听他是怎么被徐达冲垮的!”
众将唯唯诺诺。
“滚!”
众将作鸟兽散。
王保保负手看着这空旷的栏院,深深的吸了口气,长叹一声。
“都不省心啊!”
啪!啪!
“…驾…驾!”
王昕出了营垒,跟在外等候的警戒千户道离别,然后就开始宣泄般的策马奔腾,道路两旁的景色飞速略过,清脆的马蹄声哒哒作响。
“驭……”
“咿律律……”
直到离开西山有一段距离,王昕才勒马减速,扯着缰绳在原地缓缓调头。
胯下的宝马喘着粗气,身上也有了一丝汗迹。
王昕翻身下马,抱着马头,轻柔的摩挲了几下,后者亲昵的蹭了蹭他,宝石般的眼睛里闪着柔和的光亮。
王昕抬头,一抹血红色都夕阳挂在西山上,染红了周遭厚重的云层,可其余的浓云还是灰白的,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
再向下看,阴冷和娇艳的云层间,西山露出几座峰尖,云雾缭绕之中,好似美人的发髻,朦朦胧胧,不愿世俗之人看清她们的真面目。
想来,那阴冷愁云环绕的发髻,大抵是在山中修行颇旧,清冷惯了的坤道,不喜被俗人打扰。而那娇艳粉云萦绕的云鬟,应当是待字闺中,戴上羃?出门的少女,好奇的同时,却又不免有着些许的羞涩。
夕阳逐渐西下,东方明月升起,西阳东阴,天空好似成了明暗两色的渐变,明在消散,暗在侵蚀,可无人惊慌失措,因为他们都知道。
——明日的太阳,还会照常升起。
清风自山间徐来,一路吹散云雾,带起落叶枯草,扑面时方觉些许花草的香气,秋日到了,却没多少蝉鸣,倒是不少小鸟还在鸣叫,清脆悦耳。
王昕缓缓抬眸,那俗人不可见的西山已经在雾中显形,却无有甚么坤道、少女。
只有一座安静而邈然的山,平静的注视着自己。
良久,月上柳枝头,王昕踢蹬上马,奔向大都,奔向那个曾经与自己相约在黄昏之后的少女,奔向现在那个疏着同心髻倚门西望目露担忧的妻子,奔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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