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侠踪录 063.恍如大悟

连秀达见此人蒙面披袍，手身敏捷，听他所词，怔了一怔，忽想起以往看过闲杂书中有这么拦道劫财的事，想道：难道这人是个强盗？

那蒙面人喝道：“吠，你这厮是哪里来的，快快把财物献上来，不然我一刀砍下你的脑袋。”喳的声响，刀光闪中，他已迅速地由袍里抽出一柄短形鬼头刀，砍断旁边一棵小树。

连秀达望着他，心念连转，酒意又醒了许多，问道：“你……你是作什么的？”

蒙面人摆了摆手中鬼头刀，月下闪亮亮地，道：“杀人劫货，是强盗祖宗，知趣的还不快点把钱财拿出来。”

连秀达暗想：我们这一带素来太平宁静，便连小偷小摸也是极小，最近来了这些陌生人，现在又钻出了个拦道劫财的强盗，如此下去那还得了。喝道：“你是何人？拦道劫财，如此行径，官拿定罪，岂能再有活命。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蒙面人哈哈一笑，道：“想拿我去见官，凭你这小伙子也配，不觉得好笑么。听着，再不把财物交出来，我就让你作刀下之鬼。”挥着鬼头刀呼呼作响，作势欲扑。

连秀达暗道：说不得得把你痛打一顿，让你知道厉害。道：“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心不死。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蒙面人怒极，哇哇怪叫，飞扑过来，猛劈一刀。连秀达偏身斜步一退，蒙面人一刀劈空，不敢大意，陡地旋转，拦腰快斩。连秀达又是一步后退，他眼明身快，刀锋划来，由衣裳边掠过，竟是没有划着。他绝计料不到连秀达身手如此疾快，这一下子更是不敢大意，却欺连秀达手无寸铁，把鬼头刀舞得更紧，分上下左右四路进击。

连秀达在对方的狂攻之下，背负双手，左右飘晃，宛如秋风飘落叶一般，飘突飞翩，蜻蜓点水，燕子穿林。蒙面人的刀法虽快虽猛，却连他的衣裳也沾不到边儿。

蒙面人暗自骇然，作梦也想不到这青年居然有这等迅速绝伦的身法，他的刀法在江湖上极有名气，今夜挥霍施展，本以为手到擒来，那知狠施很久，这青年不还一招半式，闪避躲开，从容自如，这等身法实是罕见，不禁倒抽了一口气。

又斗了一会，蒙面人越战越是心惊，他在江湖上行走三十多年，会过不少当世高人，似这般只躲不还手，竟能把他累得气喘如牛，从心底冒起一股寒意，鸡皮疙瘩，冷汗直冒，毛骨悚然，刀法迟缓下来，惧意大增。

连秀达见是时候到了，使出空手入白刃的功夫，一探一抓，蒙面人握刀的手一震，鬼头刀被他夹手夺了过去，心里不禁一寒。连秀达刀舞如绵，紧接着满天黑蝶乱飞，四下飘扬。蒙面人身上衣裳一块一块地给鬼头刀削下，他惊惶失措，此时想要抽身而退，那里能够。鬼头刀直似长了眼睛一般，任他如何躲避都把退路封住，削他衣裤，却又不伤及他分毫，这般绝妙精微的刀法那曾见过，只把他吓得魂飞魄散。

连秀达忽地收势，手微微一颤，呛啷声响，鬼头刀寸寸节断。蒙面人浑身颤抖，犹如雨打花枝。连秀达平推一掌，击在他胸口，蒙面人飞下山坡，直滚下去，起身连爬带滚，犹如丧家之犬，抱头鼠窜而去。

连秀达哈哈大笑，得意非凡，酒意也完全醒了。

这一耽搁，已是中夜，缓步行走。他在陈家喝了不少酒，和蒙面人搏斗，浑身尽是臭汗，在河里游泳洗衣，只穿了裤子回去，此时夜深人静，不必有所顾忌难堪。

次日起来，他上山到师父教他练功的地方，在师父种菜的菜地里，他种了不少大白菜，拨了一担和打了一捆柴，挑到镇上去卖，顺便跟店老板取了昨天的柴钱，老板见他的大白菜好，竟要了半担，剩下半担拿去卖，事无巧凑，刚刚放下担子，陈希顾的大女儿便到，不问价钱，张口就买下半担菜菜，旁边的摊主都说他时来运转了。

姑娘家拿不了这许多，连秀达只得替她送去。路上陈玉莲不住地问这问那，他知这姑娘气娇，小心应付。此时全德方正在传刀授艺，不便从大门进去，便从后门进厨房，讨了菜钱正想走。陈玉莲示意叫他坐下，倒了碗水给他喝，笑着问道：“小书生，全师爷要传你武功，为何不学？”

连秀达道：“小生家境因难，时不与我，男儿当养家，是于难允厚意。”

陈玉莲道：“机会难得，偏生你又有此苦衷，实是可惜。”连秀达不语。陈玉莲又道：“其实全师爷他们武功虽好，比之旁人还是有所不及。”连秀达不便背后非意他人，静听她言。

陈玉莲继道：“知道吗，赵师爷昨夜里遭人暗算，给人打得吐血，一身衣裳七零八落不成模样逃回，狼狈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