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侠踪录 035.凌波飘渡

黄秃头料不到他有此一着，好不生气，见他举锄挥下，不禁大叫一声，急忙闪过一边，没被打中，不然可就热闹多了，却也够他惊吓的。

大家也怕闹出人命，官府追查起来，恐受牵连，数月前镇上几条人命案刚过，一再闹起，惹得县太爷发怒，人人都要倒霉，一涌而上，冲进了屋里，夺下锄头，强行把他拉了出去。

黄秃头追了出来，又跳又叫，道：“你想收拾我，老子也会跟你没完。”说话声音发颤，，显是内心害怕，嚷了几句以示颜面，见大家把黄不二拉走，他心下有虚，说什么也不敢追来骂人。

当天晚上，黄不二又哭又笑，不知从哪儿抱来一缸尿，往嘴里倒，连叫好酒，他竟是疯了，大家料不到会这个样子，摇头惋惜，事已如此，也是无可奈何。

次日清晨，有人看见黄不二的尸体浮在河里，打捞上来，肚皮胀大，面色发白，样子极是吓人，已死去多时。敢情是昨夜失足掉进河里的，村里的人议论纷纷，黄秃头关门躲在家里暗笑。

此事过后，黄秃头倒戒了酒，其实也并非是真的戒酒，只因身无长物，委实拿不出半文来，嘴里淡出了鸟，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有一天外孙上学回来，没把卖柴的钱藏好，给他抢了去，当即旧病复发，一阵欢喜，飞也似地奔跑到镇上买酒，从此之后，他不是偷女儿的钱，就是抢外孙的卖柴钱，虽是多日才有一滴半点，总胜于唇不沾味，想起已往大醉的光采，自是不可同日而言。

自从那夜失火，连秀达身处绝境，偶得脱险，逢此奇迹，于河畔边的笛声，隐约似是仙人吹奏，笛声迷人，竟自被迷住了，每天放学回来，夜色罩下，便无心书学，跑到河边静坐，期待仙人的出现，看看神仙是长得怎么样子？

可惜的是，其心虽盛，却无机缘，美妙笛声划耳而过，令人难忘，尽管他每晚都来，河边除了虫泣蛙叫，那有仙人的踪迹。

他心中暗想：那应该是月宫嫦娥仙子下凡来，在河里沐浴，她回去了之后，得过些天再来，那应该是月圆的时候。一算日期，今天初三，还有十二天才到十五，到时便是仙女下凡河畔沐浴的时候，他时常听大人们淡起牛郎织女，嫦娥奔月的故事，想起失火那夜正是月圆，即认定是仙女下凡，心里这么一想，格外的高兴。

这夜是十一，天空上挂着狼牙残月，满空缭乱点点繁星，朗空无云，大地上一片银白色，月光照在急流微波上，水声轻响。

由于没有酒喝，黄秃头发了一阵脾气，连秀达实在静不下心来看书，满怀烦燥出门，岂知刚到田边，忽闻笛声迎着晚风轻送悠扬，极是动听，不由得喜上眉梢，急奔了过来，一个不小心，脚下打滑，翻进了田里，浑身泥水，亦自不顾，跳了起来如飞般地跑到河边，笛声这回更加清楚了。

他急于觅吹笛之人，古怪的是和上次一样，身处其中，笛韵如在耳旁响，任他如何乱钻急寻，究竟吹笛之人身在何处，惑于茫然，难寻觅到，暗想：一定是神仙的了，凡人哪有吹得出这么好听的曲儿，她如想见我，不用我找，自也能够见到，她如不想见人，我这么乱找又怎找得到。

经过一务沉思后，知无望一睹仙人容颜，随即静下心来，坐在芦苇丛中，仰望星月，静赏笛韵，听到优美绝妙之处，心怀开畅，神驰异境。

也不知过了多久，星移斗转，已是深夜，笛声幽幽而止，良夜寂寂，美妙笛声，田边河畔的小虫蛙儿竟也不敢出声打搅，四下里静得出奇，这实在是一大奇迹。

他听笛音止住，不觉竖起耳来倾听，只听得芦苇咧咧作响，急忙站起望去，明月下芦苇两边分开，有一人影陡步到河边，随手捏断一条芦苇，往河心里一掷，掉在水中，荡起了微波，那人影忽地飘起，翩向河心，双脚踩在掉在河心的芦苇上，徐徐而渡，向对岸渡去。

他见仙人要走，不由得省悟什么似的，大叫道：“神仙，等等我。”

急忙奔了过去刚到河边，耳中听到流水声响，却哪里还有神仙的踪影，心中一急，跳入水中便要游过河去，快要游到河心的时候，猛想起黄不二正是弱死在这里，不由得一阵恐慌，生怕水里有精怪，一股寒意透遍四肢，手足僵硬，倒真似有水鬼拉住他的脚，身子软软下沉，水淹过头顶，登时连喝了好几口水，难受极了，急忙乱挣了一阵，手脚稍为活动，浮出了水面，喘了一阵大气，仍是恐惧万分。

这么一来，那还顾得寻找神仙，回身急游，便如一只鸡落在水里，惊慌失措，极是狼狈。爬上了岸来，大口大口地喘气，从末有过的恐惧到了极点，钻出了芦苇丛，奔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