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颂 十八、手变空了，心却更乱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宋军十分着急，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推门冲了进去！只见常红已经昏倒在地上，宋军的心那一刻停止跳动了一般！他一把将常红抱起回到房间，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他想着下一秒就可以看见她醒来，宋军一边叫喊着，一边找手机拨打120的电话。宋军的手已经发抖很厉害了，只是三个按键，他都很艰难按了几次才拨通。拨完了以后，他继续俯身在常红的旁边，她还是很虚弱，脸和嘴唇都已经发白，双手冰冷，宋军一直死死地抓住她的手，不停地揉搓，为之加热。手越来越热，但心却越来越酸……

多年以后，当再次这样安静的看着她，拉着她的双手，看着她故作坚强下此刻柔弱的面容，宋军的双手根本舍不得放下，他在心里祈祷着她的爱人能快点醒过来！让她健健康康地安享晚年，她会儿孙满堂快乐地生活，再也没有了年轻的操劳与寂寞。只要看着她一切安好，即使没有福气再次牵着她的手慢慢变老，也愿意在远方遥望她一生，守护她一生！宋军内心的祈祷越来越强烈，但常红仍然像是“熟睡”了一样。可能除了此刻，今生再也不能这样守在她的身边，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听她讲儿子的故事，吃着她做的饭菜，但从头到尾，她始终没有说这么多年，她自己经历了多少苦，她的委屈也好，她的孤独也好，都一个个咽了下去，压在心里。不想再让这样的恩怨延续下去，也不想再让自己带着怨恨生活。宋军太了解常红的心：“我都懂，这世上没人比我更懂你！更懂你对我的爱，对不起！亲爱的你！为了我的理想，牺牲了我们此生本该拥有的幸福！求求你快点醒来！青柏不能没有你，我的心里更不能没有你……”

宋军就这样坐在她的旁边，静静地看着她，拉着她，但内心早已经狂吼。他感觉自己的呼唤，此刻的常红可以听得见，现在就这样与她十指紧扣着，她一定能听到我的心声！其实我们的心从未分开过……

楼下已经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宋军立刻从座椅上起来，迅速下楼接抢救的医务人员上楼，他们熟练快速地将常红抬到担架上运往楼下，宋军跟在后面，随后拿上了常红的外套，锁好家里的门，也随着飞奔到楼下，一起上了救护车。宋军冷静地告知医生常红吃了什么喝了什么，但此时人仍处于昏迷状态，医务人员在立刻商议先给患者注射补充型的药物，等到了医院再由医生做系统检查和治疗。宋军看着一个又冷又尖的针尖穿透常红白皙的皮肤，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忐忑，过了一会儿仍追问：“这个药输进去，她就能醒了吗？”

“只是说有可能，应该没问题。”医务人员回答着。

还好现成的医院离家不远，虽然常红人还没醒来，但已经到了医院。宋军随着转运车一起和医务人员们向抢救室方向奔跑，不知是因为震动还是因为刚刚的药物作用，常红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了，睁开眼的那一刻就看到了宋军的脸，离她那么近，一只手还在紧紧地拉着她，一直推着车在往前奔跑，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醒了。一旁的护士看到常红微微睁开眼，示意大家患者已经醒了！宋军生怕自己听错了，立刻凑近了看着常红，确认她真的醒了，那担忧紧皱的面容放松了下来许多：“你可真是吓死我了，可算是醒了！”

常红用手捂着胃弱弱地说了一个字“疼”，宋军耐心地安慰着她，已经到了医院，让她安心，一会就好了！很快到了抢救室的门口，常红一直看着宋军，似乎害怕一个人进去，但医护人员只能将宋军留在门外，宋军瞬间握紧了她的手：“再坚持一下，我在外面等你出来！”这句话让常红嘴角微微上扬，但还是止不住疼痛觉……

常红被推了进去，宋军瞬间瘫软了一样，坐在走廊的座椅上，一路狂奔到现在，还是有些气喘。一颗心一直加速地跳，宋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这双手变空了，心里却更乱了……

他拼命按耐住自己的思绪，焦急地等待着一分一秒度过，只求她快一些好起来，然后再默默的离开，将她安宁平静的生活完好的还给她。过了许久，门开了，宋军随着护士一起将常红安排到了病房，安顿好了常红，宋军赶紧来到了医生的办公室，询问着常红的身体情况，医生正在翻阅着刚刚转运来的常红的病历本，得知了宋军是家属，礼貌地让他先坐下，看着许多的检查和化验报告，表情越来越复杂：“他的胃都这样怎么能让她喝酒呢？”宋军对常红的身体情况可以说是毫不知情，任凭医生说着：“我们刚刚给患者做了胃镜检查，还对其血液进行了很多化验检查。她的胃病已经很久了吧，不能吃太刺激的食物，更不能喝酒了，更何况，她近来应该没有好好吃饭，她的昏倒有可能与她的低血压与营养不良有关，以后要好好保养才行。现在溃烂面已经很大，很危险了！一会回去给她吃一些粥或是面食，近期都别吃太硬太生冷的东西！”

医生陆陆续续交待了许多注意事项才让宋军离开，可想而知，常红的身体处于很危险的边缘，出来后宋军心里更是恍惚不定，怎么会这么严重？而后赶紧跑到门外的街上，买了粥和面回来，常红一定还在等着他。

回到病房的时候，常红没有睡觉，而是在讲电话，脸上带着格外灿烂的笑容，一点看不出她是一个刚刚晕倒，从抢救室里救出来的病人。宋军并没有打扰她，在旁边的床头柜上，将刚买来的吃的打开，给常红在一旁准备好。直到这时听到了常红对手机的另一边说：“小柏呀，一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训练什么的都要当心一点！”

“是青柏！”宋军被定住了，弄得自己都忘了手里还倒着热水，见桌面上的水已经洒了一滩，常红推了一下呆住的宋军，宋军才缓过神来，匆忙把水壶放下，用纸巾不停地擦。他的动作很快，这样或许就让人看不出来，他在掩饰着自己双手颤抖，他恨不得快点离开这里，他不想让常红看见他如此脆弱的时刻，他不想让常红为难。

果然常红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宋军，往日的沉稳、沉着只是听到了儿子的电话，就已经方寸大乱……常红看着他匆匆地准备离开房间的时候，心里拥上来一股酸楚，不让他们相认，或许有些残忍，但现在有机会让他与儿子说句话，也不是不可以。他叫住了宋军，这边用很温柔的语气对儿子说：“小柏，妈妈这几天胃有些不舒服，记得你那时候去市里带回来的胃药，妈妈吃很管用，妈妈这里正好有个同事，明天要去市里出差，你告诉这位叔叔，那药在哪里买？妈妈好让他带回来好吗？”

青柏自然爽快地答应了，常红将手机递到了宋军的面前，微微地抬手，示意宋军来接电话，宋军看着眼前的手机，另一头就是儿子，他期盼了这么久的一刻到来了，但真正那一刻到来，就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却不敢去接，愣在了那里……儿子就在那头等着他，难得的机会，常红又给他编了一个很自然的理由，可是……常红在一旁着急着，直接把宋军的手拉了过来，将手机塞给他，很小声却很急的告诉他：“快点，说话！”

宋军看着手中的电话，仿佛已经看到了电话那头的儿子，将颤抖的手慢慢地凑到了耳边，小心翼翼地听了轻声地说了一句：“你好……”可能是太紧张了，两个字都说的有些颤音，只听到电话的另一头，青柏礼貌地回应：“叔叔您好！我妈妈说您明天去市里出差，帮她带药回来，麻烦您了！“宋军听着已经带有成熟磁性声音的儿子，找不到一点当初在记忆停留的那时候，他还咿咿呀呀的样子，他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激动，对青柏说着没关系，青柏有条不履地告诉他路线怎么走、药店的名字和地址以及药的名字。宋军十分认真的用大脑记下了又复述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宋军又叮嘱着：“孩子，你一个人在部队也要照顾好身体！”

其实宋军心中还有有好多好多话想要跟儿子讲，但他此时的身份，不允许再多说了。宋军知道应该把电话还给常红了，一个人走到窗边，点了根烟，让自己平静再平静。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知足了！知足了！”

常红与儿子又闲聊了几句便放了电话，看着窗前的宋军心中有说不出来的难过，本可以是好好的一家人，心里都那么爱着彼此，为何却要走到今天这般这么身不由己……

常红也并不想看到宋军如此难受，看见宋军带回来的热气腾腾的粥和面：“哇！看着就很不错呀！胃里都吐空了，现在真是有些饿了！”

宋军急忙灭了手里的烟，转身帮她调好靠枕，架好餐桌，把饭都摆在了常红眼前：“你还知道饿呀？谁让你不好好吃饭，谁让你带着胃病还喝酒，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懂得照顾自己！”

常红一边喝着粥，一边听着宋军的啰唆：“医生说你都营养不良了，以后一定要好好吃饭，今天还好有我在，我要是不在，看你怎么办？”

常红听了这话倒是气得抬头喊着：“你什么时候在我身边过？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不用你操心！”

宋军无言以对，他想象不出这么多年不在她的身边，她一个人带着孩子是怎么过来的，每次疼的时候也只有自己忍着……宋军实在是心疼，本是劝她要照顾好自己，可谁知还惹常红生了气。

吃的差不多了，护士过来询问了一番，目前观察也一切正常。护士则开始为常红准备输液，是医生刚刚开好的，交待着他们，等全部输液完毕以后，没什么特殊情况，就可以先回家了并将口服的药也核对了一遍后，交给了宋军：“记得按时吃饭，按时吃药，多吃一些暖胃护胃的食物，如果还痛，你们一定要记得及时过来！”宋军认真听着护士的各项交待，等护士走了以后，将床放平照顾着常红，再让她好好休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