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颂 十一、尊重她自己的选择

看到如此冲动又暴躁的王主任，宋校长也忍不住地冲他吼道：“老王，你这做什么？孩子们还在上课呢，你就这样冲过来，看给孩子弄得伤心，有什么事不能下来以后好好说吗？”

王主任丝毫没有消气，看着白筱这个丫头抱着自己的女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下来说？等她们上完一天的课，我闺女还能听我的吗？你是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最会蛊惑人心了，等她给我闺女洗了脑，以后我想管都管不了！”

白筱听了这话实在按捺不住她的脾气了，本来还想顾及着学生们，但王主任的一番“毒舌”言论一次次击中了她：“王主任，这话您今天可要说个清楚，我们怎么蛊惑人心了，我拜您所赐，本来可以有大把大把的时间休息的，为了孩子们我们只好想到这个办法，得不到您的感谢也就算了，您居然还这样地含血喷人，真是好心没好报！”

王主任看都没看白筱一眼，但嘴上仍是不饶人：“我凭什么给你说清楚，你个小丫头片子当老师还不到一天吧，我上讲台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吧！”

“王主任，咱们就事论事，您是我们的前辈，我们理应尊重，但您不能总是用老资格来证明您永远都是对的吧？”白筱不甘示弱地回应着。

此刻的王主任也已气得拍了桌子：“还轮不到你个小丫头给我上课，我来管教我自己的女儿与你何干？”

白筱心中愈发怒火中烧：“花荣是我的学生，就与我有关，我们现在就让花荣自己选，我尊重她的选择，她如果愿意跟您回去，跟着您学，我二话没有，绝不插手，但如果她愿意留下来，那就是我的学生，也请您尊重孩子自己的选择！”

王主任这次并没有急着回应，而是转头看向了还在白筱怀里的花荣，花荣更是不敢看她的爸爸一眼，像是一个眼神对视都能将她中伤，只是小声地回应道：“我要留下来，我要在这里学习！”

王主任此刻听清了女儿的回答，又想要冲上去，还好被宋校长及时阻拦了下来，直接将他推到了门外，迅速地带他先离开。白筱和孩子们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宋校长拉着王主任往回走去：“老王，你今天是怎么回事？你好歹也是个知识分子，怎么能说出这些没素质的话！”

“老宋，你别拉着我，你让我进去，让我把这个没出息的闺女领回家！”

“你还要干什么？你没看到花荣那孩子哭得伤心吗？你怎么忍心……花荣既然都做了选择，那就让她留下来，跟着大家一起好好学，总不能让孩子脱离集体，你说呢？”宋校长明显缓和了语气，因为他太清楚老王的脾气，只有慢慢相劝才能让他的情绪尽快地“降温”。

此刻，二人也已回到了办公室，王主任嘴里还念叨着：“就算学，也不能让那个丫头来教，你看那一副不服天朝管的样子，我闺女被她带坏了怎么办？”

宋校长都被王主任这可笑的想象力逗笑了：“我看你对人家白筱老师的误会太大了，大家都是出于好心，都是为了孩子们的学习！”王主任正准备反驳，宋军抬手做了一个暂停额手势，让他先回去消消气，以后的事都等他消气以后再商量。

这边的白筱和学生们都围着花荣安慰着她，好不容易把花荣的情绪稳定了下来才继续上课。终于到了下课，几个孩子回到原来的班级准备上今天的美术课，补习室里瞬间剩下了白筱一个人，沉默着看着黑板发呆，瑞丽此刻也下课回来了，本来兴冲冲地进了教室，看到了发呆的白筱，和以往的她完全不同，看到她进来也没有反应，瑞丽急忙走到白筱面前蹲下身，帮她擦去手上的粉笔灰，又担心地询问着：“怎么啦，我们的筱筱老师今天辛苦啦！是不是有点累了？”瑞丽心里正在纳闷，只看到白筱突然哭了起来，瑞丽更是一头雾水焦急得不行，急忙给她擦眼泪，不停地询问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哭声引来了宋校长，一进来看到白筱正抱着瑞丽大哭着，宋校长面露出尴尬与无奈的表情，瑞丽看着宋校长这番神情，估计校长知道怎么回事，急忙询问宋校长。

宋校长将经过大概描述了一遍，但对于王主任当时的话语只字未提，生怕又一次刺激到白筱。即使不说瑞丽心里也大概猜出来了，不然白筱也不会哭得这么伤心，她想来不是一个爱哭的性格……

宋校长十分抱歉地不知怎么安慰是好，只好拜托瑞丽多多开解她，瑞丽也不想看到宋校长这样夹在中间为难：“没关系的，王主任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毕竟我们确实经验不够丰富，但希望能够相信我们，一定会尽力教好孩子们的！”

没想到第一天补习就发生了这样一个“插曲”。宋校长不便多留便道别离开了，白筱似乎也哭累了，只是轻轻地抽泣着，瑞丽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白筱平日里最爱吃的巧克力，轻轻拆开了包装喂到了她的嘴里：“本来是打算犒劳我们筱筱老师的，现在只好安慰和犒劳合二为一啦！”

气鼓鼓的白筱一边享受着她的巧克力，一边向瑞丽吐槽着：“你都不知道，那个“鱼眼”主任说话有多难听，我们是帮孩子们学习，他还不放心，生怕我们害人一样！”瑞丽对于这样的局面也只有表示无奈：“归根结底，可能是他们父女之间的问题，他这样把花荣封闭起来学习自然不好，但我们也不好插手太多，既然花荣做好了选择，留在补习班好好学习，那我们一视同仁认真地教好他们就是了！不要想那么多让自己不开心的事啦！”

今日开饭时间，几个人还是在一张饭桌上吃饭，白筱头也不抬地吃着饭，王主任依旧是一副臭脸色，上午的事情也早就传到了几个老师的耳朵里，气氛尴尬得瑞丽都觉得还没吃什么就有些消化不良，也只能低着头快吃，和白筱一起速战速决。谁料也是在饭桌上，宋校长宣布自己这几天有事不在，学校里的事全权由王主任负责。真是一个让人更加消化不良的消息砸在了白筱和瑞丽两个人头上，不知是因为刚刚吃得太快，还是听了这个消息的不良反应，白筱一口饭呛到了嗓子眼儿里，“噗”地一声，呛到了自己咳嗽个不停，瑞丽急忙去后厨找水给她喝了下去，又咳了一会才终于平复。宋校长知道，刚发生完这样的事，他也不放心离开，但此时以大事为重，想着还有瑞丽老师在，应该能够控住得住局面。

饭后，宋校长又叫上了王主任一起，先是交待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去一次也就两三天的事，但王主任也只能像他一样，这几天暂时住在学校了，宋校长也不忘了安排花荣：“花荣这几天就让她跟瑞丽老师和白筱老师一起睡吧，她一个人在家也不放心，她们都是女孩子，照顾她生活也方便。”

“不行！”王主任好像想都没想就直接给否决了。

宋校长笑了笑说：“那让孩子一个人在家，你放心吗？”王主任这才想了想，不再说什么。

宋校长开始准备起了明天出发的行李，王主任也起身：“那我这就去找老郑头，让他明天把车准备好送你！”说着，便起身出门去了。

一路上他的脑子里想的还是花荣的事，到底应该怎么办呢，他也是做教师的，他知道自己的教育方式针对女儿时间久了肯定也是行不通的，但是这两个丫头真的能行吗……

想着想着便到了村委会的后院，老郑头的家里，老郑头是村里的村书记，只有他家有一台拉粮食用的半截货车，每次去镇上他们都不免要麻烦郑书记和村里的小司机。王主任脚还没迈进院子里，已经开始喊着：“老郑头，人呢？又躲到哪里偷闲去了？”进了院子正巧遇上了郑嫂子在院子里打理菜园，郑嫂子见是王主任，热情地迎了上来：“王主任，快进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坐坐？”王主任也连忙解释，明天需要借一下车送老宋去趟镇里，郑嫂子为人也十分地爽快，立即答应了下来，招呼着王主任在院子里的茶桌前坐下，一边为他倒了杯热茶，一边闲聊起了家常：“老郑明天要去镇客运站接我们家华儿回家，正好顺路把宋校长送到城里去！”

王主任一听是书记家的华儿，好像几年都没见过那孩子了，也忙问着他的近况：“华儿今年好像大学毕业了吧？”

郑嫂子又忙着去收拾着一旁的菜园：“可不是嘛，今年刚毕业，他自己想留在城里找工作，我们家老郑死活不同意，非要让他回来！”

王主任倒是一下子不明白老郑的用意：“孩子想留在城里有上进心是好事啊！”

郑嫂子也是十分地不解，但对于他们父子俩之间也实在没有办法。此时，郑书记正背着手驼着背从外面回来了，见着老王在院子里喝茶：“哪股子邪风把你给吹来了？”

王主任立刻起身走了过来拍了拍老兄弟的肩膀：“这不是又要麻烦我们郑书记，明天老宋要去县里办事，把他送镇上一趟。”

郑书记自然也没有推脱，而是也是十分担心地询问着学校的情况：“老宋是要去县里想办法吧？我也听说了，这次好像真的挺麻烦的！”

王主任也没有多说，毕竟现在一切都还是未知，只说去打听一下消息，随后与他们夫妻二人闲聊了几句便回学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