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 廿四章 饮鸠

从宋冬雨那回来有几天了，杨小丁的心情又变得糟糕起来，她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以她的想法，宋冬雨已经是徐娘半老了，有钱的地产商花这么大的血本包养她，绝不仅仅是情妇这么简单，宋冬雨一定是对她隐瞒了什么，杨小丁隐隐地有一种不安。快下班的时候，她接到了宋冬雨的电话：“小丁，你有时间吗？”

“什么事，你说吧？”杨小丁在电话中听出，宋冬雨的声音有点儿哽咽，“你怎么了？”

“你如果有时间，今晚来我这一趟，我想见见你。”

宋冬雨并不说什么事，杨小丁只好说：“好的，我现在还有点事儿，做完之后马上去找你！”

***

杨小丁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敲开宋冬雨家的门，视野里所见到的情景让她大吃一惊：宋冬雨两眼红肿，左边的脸上还有一大块淤青。

“出什么事了？！”杨小丁有些慌了，“谁打的你？”

杨小丁的关心，让宋冬雨再也忍不住，抱着她大哭起来。

“别哭，别哭！”杨小丁最见不得别人哭，她扶着宋冬雨坐到沙发上，“坐下来慢慢说。”

宋冬雨由着性子终于哭够了，才断断续续地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她做为情妇，经常跟地产商去应酬，陪着一些实权在握的人物喝酒聊天。宋冬雨很反感，但是没有办法，一直强装笑脸勉强应付。昨晚，在一场同样的酒局上，一个分管城建的副shi长看上了她，地产商随即答应让宋冬雨去陪那个副shi长。宋冬雨抵死不从，最后被地产商一顿暴打。

“怎么会这样？这还有王法吗？”杨小丁说不出的气愤，邵一鸣从来没动过她一指头，她接受不了男人这么打女人，“别哭了，我带你去验伤，我们告他去！”

“不，我不能去！”宋冬雨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她心里的苦没处去说，只是想找杨小丁陪陪她。

“为什么？你离开他不能活吗？”杨小丁真的无法理解，原来那个心高气傲，从来不看人脸色，不肯委曲求全的宋冬雨哪去了？

“不是，无论他怎么对我，我都不能那么做。我欠他的，这是我的命。”宋冬雨不知该怎么开口说她的苦衷，“我刚认识他时，并没有想和他在一起。你也知道，和陆明离婚之后，我没有心思再想这些事。所以他找了我几次之后，我都没答应。那时候没谈到钱和房子，他只是想和我玩玩儿。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我不得不把感情做为筹码，卖给了他，我……”

杨小丁看宋冬雨说不下去了，体谅地给她倒了一杯水，“别激动，不要哭了。”

宋冬雨又抽搭了一会儿，拧了拧鼻子，继续说道：“我弟弟住在天津，一次酒后骑摩托车出了车祸。肇事司机很穷，又不负主要责任，所以医药费基本上是我们自己承担。我拿出了所有的钱，最后虽然救回我弟弟的命，但是他却变成了植物人，永远地离不开医院了。弟媳花光了积蓄之后，抛下我弟弟，带着侄女走了。我只好把他接回省城医院，自己承担起巨额医药费用。即使明知道没有希望，我也无法放弃治疗。后来我找那个地产商借钱，他很痛快就答应了，并且提出要包养我。我们约好，五十万会在几年之内陆续给我，房子则是五年之后过户到我的名下。”

杨小丁知道，天下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她隐约地明白，陪酒、挨打，也算是他们交易的一部分吧，“条件呢？”。

“条件是：我不但要做他的情妇，而且一切都得听他的。如有违背，他就会断了我弟弟的医药费用。”宋冬雨想起最近逼她做的几件事，忍不住眼圈又红了，“开始两个月我们过得还不错，他对我也挺好，我以为五年的日子可能就是这么过吧。可是后来我才明白，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个工具，闲时陪他快活，必要的时候作为鱼饵，去钓他所需要的人，他根本不拿我当人。”宋冬雨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她不愿意再说下去。

杨小丁理解宋冬雨的处境，长姐如母，她很疼那个唯一的弟弟，付出什么都是在所不惜的。问题是以宋冬雨的性格，委屈自己和陆明在一起都不肯，‘交际花’又能做多久呢?

宋冬雨不说话，她把头枕在杨小丁的肩上，想寻求一丝温暖。为了弟弟必须忍受这种日子，她不知道过到何时才能是尽头？

两个人坐了好久，保姆又过来催问是否吃饭。杨小丁见宋冬雨不肯动，知道她没有胃口，“你几顿饭没吃了？”

“从昨天到现在，我不饿，你去吃吧。”宋冬雨心里想着：还不如饿死省心，一死百了，再没烦恼。

杨小丁摇了摇头，让保姆盛了一碗粥，亲自端到宋冬雨面前，“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总得吃点东西，才能有力气帮你弟弟。”

宋冬雨看着杨小丁，眼泪簌簌地掉进碗里，她不忍心拒绝杨小丁的好意，真的喝下了一碗粥。在她最脆弱的时候，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杨小丁的支持，让她感觉到瞬间的安慰。

杨小丁想问问陆明知不知道，又觉得不合时宜，只好说些别的，“等你好一些，我们去看看你弟弟吧，他一点知觉都没有吗？”。

“一丁点儿反应都没有。人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亏得我爸妈都不在了，否则看到他这个样子一定会伤心死的。”宋冬雨有些羡慕故去了的人，因为感觉不到痛苦。而活着的人需要勇气，太累了！

杨小丁找不到轻松一点儿的话题，只好不再作声，默默地从冰箱里找出冰块，敷在宋冬雨的面颊上，“先用冰敷一下，淤青就不会再扩大，明天再热敷吧。”

“没事，那不是很疼，我的痛在这里，不用冰就已经很凉了！”宋冬雨把手放在心口，“你知道吗？和陆明离婚时，我认为自己的选择非常正确，像陆明那么心胸狭隘的人根本让人无法忍受。而离开他的这段时间，我才明白，其实真正珍惜我的人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肯安心做你丈夫的人，才是真正爱你的人，也只有自己的丈夫，才能把你当个人看待。在丈夫以外的男人眼里，我只能是个玩物、是个工具，找不到任何做人的尊严。需要你时，甜言蜜语，把你捧上天；不需要时，转身能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我后悔托生做人，更后悔托生做女人！”

“别想那么多了，都会过去的。”看着宋冬雨越来越激动，杨小丁不知该怎么劝她，“既然你明白了应该欣赏陆明的长处，现在回头也不晚。”

“晚了，我已经跟了五个男人了，就算陆明不在乎，可时我无法当一切都没发生过。更何况我弟弟的医药费还要有人承担，我不能把这些再压到陆明身上，对他不公平。”此时的宋冬雨，真的后悔当初选择离婚。可是话又说回来，不离婚，又怎么能有今天的感悟?

***

清明踏青快乐读书！充100赠500VIP点券！ 立即抢充(活动时间：4月4日到4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