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日我若为仙帝 第一章：郁喜遇狐

“郁喜他年纪尚小，又未曾娶妻，想来挺好哄骗

咱们随便找个由头把他骗走，这外头世道兵荒马乱，说不准哪日他便会横死他乡，他家这二顷良田，一间瓦房，尽数都要落入咱们的口袋。

至于他爹以前对咱们的恩情，什么大恩大德，古人云人走茶凉也，村长啊，这么多年都无有音信，郁一土不会再回来了，再也回不来了！咱们还念这份无头恩作甚，何必那么迂呢？

再者说，你的孙子也快要到娶媳妇的年纪，有这郁氏良田好宅作依仗，十里八乡哪家的闺女不肯嫁来呢？

你都这把年纪，得会为子孙谋福祉，就照我说的做，你不会后悔的，事成房田尽数归你，我只稀罕他家那杆祖传的狐头手杖......”

花繁村，村长家门外。寿材铺老板眼露精光，不厌其烦地说服着村长摇摆不定的内心。

次日清晨，花繁村寿材铺外

面带苦色的村长，冷漠疏离的寿材铺老板，一脸倔强的少年郁喜呈三角之势站立。

“寿材如此贵价？村长爷爷，您真的不能借我银两吗？

我只想给我娘买一口薄寿材，只裹着草席下葬，虫鼠会啃咬我娘的尸身的！”

郁喜拜伏在地，身前站着一个佝偻老人，老人只是不断摇头，时不时嘬一口泛黄发黑的旱烟杆，嘴里关不住得窜出啧声。

“有没有寿材，尸首都是要腐，你买不起寿材不必强求。虽说当年你爹是我们村里最老道最能干的猎手，帮衬村里许多，可是你爹失踪这么多年，你自己说，你们娘俩有没有有打过饿肚，作为一村之长，我，还有全村村民，都可以说已经是仁至义尽也”

“流年不利，你家剩下这些钱只够我帮你张罗你娘的葬礼。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听我讲的仙人故事吗,

如今你也算是心无挂碍了，等叔伯们将你娘的坟头立起来，你便离村去求你的仙道吧！咱们村里那么多年轻人，我看只有你有仙缘啊喜崽子，只要你不放弃，将来你长生久视，逍遥世间以后，别忘了照拂咱们这些父老乡亲哪！”

三天后。群山之间。山高水长，瘴气广布。

跌跌撞撞，衣衫将烂，郁喜已翻山越岭三天有余，水粮尽，双腿铅沉，头脑飘轻，不知道如何方能遇见神仙，或许说，不知道自己将如何死去。

娘亲突发恶疾，一日裹席归土。老爹打猎未归，想已尸骨无存。

家贫如洗，举目无亲。年方二八，郁喜心中了无牵挂。

听凭早年村长哄小孩讲故事时那一句，山中有神仙，问道长生，神通广大。

他就带上双亲遗馈之吃食，也懒得问路辨途，随心所欲地找起神仙来。

找神仙，还是寻死路，并无分别，亦无轻重。

他只是不知道为何而活于世上。

心中仅有支撑便是那一点娘胎带出之好奇。

村长口中的神仙长啥样，仙路怎么走？

娘亲经历的死亡啥滋味，为啥人人怕？

孤身上路，星斗数次升起，神仙或许离他越来越近，但更近的，必然是肉体凡胎的油尽灯枯。

人心虽不死，人力有时尽。十六岁，只靠一身从穷猎户老爹身上学来本领，就妄图靠近超凡脱俗之境界，难矣。

路过一片不知名山坡，一处要被岁月蚀散小土堆，野草疯也似的在其上生得兴起。

郁喜靠在一旁，出气多进气少，眼前世界渐渐模糊。

一条毒蛇，九曲十八弯，滑溜路过，欲要捕猎那只正麻木食草，不知世事何艰的灰兔。

好巧不巧，被力竭男孩倾颓肉体压在身下，怒火油燃，裂口竖牙，毒液尽释，狠狠将郁喜一咬。

于混沌朦胧中吃痛，郁喜却也无力挣扎，只是任蛇施为，而后在痛觉相伴下，昏死过去。

“小相公，快醒来呀！”

待郁喜被在呼唤中悠悠醒转，映入眼中，是一娇媚面庞。

白得晃眼，俏如生辉。眉眼精巧如工笔细描，唇齿像是玉石雕琢，村里那些个与他一同过家家的女孩，论容貌真是比不上眼前人万一。

只是这女子怎生得一双洁白毛茸狐耳，耷拉在头顶，这般妖异？

“瞧这痴儿，见了咱家胡甜美貌，眼珠子都要冒出来啦”

拄拐老妪沙哑开口，打断郁喜心中思绪，

“小甜，还不回去练功，今夜满月，太阴光华如此大盛，一旦错过，咳，你这狐耳想化去又得费数月苦修。”

玉面美娇娘听老妪提醒，赶忙将环抱郁喜的手一撒，三步并两步离开。

可怜郁喜虚弱身子，并不能自己坐起，于是在失了支撑后落返石床，好一顿七荤八素。

“婆婆，你们是妖怪吗？”

缓过神来，郁喜毫不避讳就开口，问得老妪先是面带不喜，而又无奈苦笑，收敛笑意后，老妪漠然开口，

“亏得我孙女耗费精元保住你这条小命，你就唤我们妖怪？其他凡人，认出我们根底，怎得也得尊一声狐仙！”

“妖怪就是妖怪，少在那里冒充神仙！”郁喜少知少畏，强提一口气，支着虚弱身子回呛。

但是一回话，郁喜当即后悔，他记起村长说，妖怪可是爱吃人。

自己这么和狐妖老婆子说话，难保没有性命之危。

“虽然我没见过神仙，但我猜神仙没有您这么仙风道骨，慈眉善目。”

郁喜一改神色，拙劣地奉承狐婆婆一声，偷瞟目光暗藏希冀，

狐妖老妪却是不动声色，只是用拐杖指了指洞口，

“披上被褥，随我来。”

郁喜跟随老妪走出洞外，不知是月光清冷，还是夜风微寒，当月光于风同时接触到他时，他不禁裹紧身上披着的薄被。

山野间，走兽皆立，飞禽不鸣，显得死气沉沉。只见一只眉间生着红痣，双目紧闭的白狐正虔诚拜月。月华无形无相，却缕缕向白狐汇聚。

郁喜凡胎肉眼，并不能出去其中诸般奇异处，只见小白狐缓慢悠长的一呼一吸间，觉得很有味道。

有什么味道呢？

他痴痴盯着，连眼都忘记眨一下，细密的红丝慢慢爬满双眼。

那种不可言说的韵味，使得他整个人仿若与山间清风相合，与遍布人间的月光相融。

“小甜，够了。没有信物，就这般外传仙法，当心族老关你进暗谷。”

“人家才不怕，嘻嘻。”

沉浸在某种状态中，郁喜没有察觉外界的一切，他的肉身也在这个过程中发生着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