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春雷在外响起,一幕幕回忆也在陈策脑海如过电影一般回溯。
他明明记得十八年前,他还是婴儿的时候,就出现在陈家。
又怎么可能不是母亲亲生?
母亲叹息,道:“当初还是元朝,我和你爹躲避战乱,从濠州城出来时,在护城河上发现了躺在摇篮内的你……”
“策儿,你没亏欠我们什么,娘不想你建功立业,娘现在很开心,你就当你爹……死了吧。”
陈策沉默许久,眼眶红润,哽咽道:“十八年,即便非亲生,孩儿也不敢忘记父母教诲养育之恩。”
“孩儿无能,十八年来未能让母亲富贵荣华,未能让父亲平安安好。”
“娘,您放心,孩儿一定带父亲归来……一定!”
……
今夜格外漫长,陈策在西房内的床炕上躺着,一夜辗转,难以入睡。
明制,东贵西贱,东房是母亲和阿姊的房间。
“娘。”
陈嫣轻声细语的说道:“策弟还那么小……”
母亲轻轻叹口气,对陈嫣道:“睡吧。”
黑暗中,陈嫣虽然没看到母亲的面庞,但她知道,母亲一定很担忧。
其实陈策和陈嫣还有一名长兄,五年前长兄说去经商,带着家中一半积蓄离去,不明去向,一家人都不会主动在母亲面前提长兄。
母亲始终认为长兄过不惯苦日子,带着钱跑了,也因此落下气疾的毛病。
……
翌日一早,春雨已停。
陈策如往日一样上山砍柴。
只是这一次,他却没有进入山,因为他还有事情安排,他不能就这么走了,母亲和阿姊他不放心。
陈策来到怀远县城,城内已经张贴了榜单告示。
告示上说怀远县最近发生一起命案,只是调查后发现,这人家此前也是山贼从良,当是私人恩怨被报复。
案子定性后,陈策便没了后顾之忧,他料定官府不会追查下去,从而耽误自己为官的政绩。
就在陈策打算回去的时候,一群汉子包围住了他。
陈策仿佛已经猜到他们是谁,平静的道:“诸位这是?”
“我家家主有请,你随我们走一趟吧。”
陈策轻轻点头,随着他们一路朝怀远县城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便在一处富丽堂皇的府邸前停了下来。
很快,陈策随着奴仆进入院落,院落内雕栏玉砌、亭楼阁榭,走了许久,才在后院的一处凉亭停了下来。
一名锦衣中年男子坐在石凳上,看了陈策一眼,平静的道:“坐吧。”
陈策看着自己泥泞的衣衫,又看着干净整洁的汉白玉石凳,他摇摇头,询问道:“找我有事吗?”
锦衣中年男子淡淡的道:“我叫程伯雄,至正二十六年随大将军徐达征讨张士诚,因有功添为怀远县男爵。”
陈策认真的听着,不过对方似乎并不是找自己分享这些往事。
他看了一眼陈策,道:“你是程家佃农?叫陈策对么?”
陈策点头:“对。”
程伯雄沉默一会儿,开口道:“喝茶吗?”
他指着石桌上烹饪的茶具,问陈策道。
陈策摇摇头。
程伯雄继续道:“在我未封爵之前,我也只是军中一名普通的士兵,我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
“那个时候我并不开心,可是后面我才知道我不开心的缘由在那里。”
“随着阅历和见识的增长,许多人活着都不开心,为什么?因为他的欲望过多,各种和自身能力不匹配的欲望,喜欢非分之想。”
陈策平静的听着,他听出来程伯雄什么意思,这是在敲打自己,因为自己和他女儿走的太近了。
这就是非分之想。
程伯雄继续道:“不同的人生活的轨迹是不同的,譬如这白玉茶盏,是我喝茶的工具,也是小女喝茶的工具。”
“譬如这凉亭,如此大的面积,仅仅只是我们安歇的地方。”
“在下给小女找了很多女先生,教她读书识字,学琴作画,她的一柄古琴需要你劳作种地砍柴十年,需要你母亲绣衣……”
陈策平静的道:“程大人莫说了,在下懂了。”
程伯雄微笑道:“懂了就好,你挺聪明的,以后如果看上村落哪家姑娘,我可与你添一些彩礼钱。”
“不必了,多谢程大人,无事我先走了。”
程伯雄沉默一下,对陈策道:“你要知道,今日我与你说的话,不是商量,懂吗?”
陈策点头:“好的。”
……
天空又开始阴沉起来,笼罩在怀远县城上空。
怀远县道路两侧,百姓贩卖着一些贱肉,偶尔能看到贩卖羊肉的摊贩。
陈策先跑去郊外,将钱取出一千文,然后拿着钱财重新回到街肆,买了半头羊。
正在他准备回村落前,在乡间小道上看到了漫步的程似锦。
她似乎在等着自己一般,见到自己便眯着如月牙般的眼睛,道:“喂,你去哪了?”
陈策道:“三日之期还未到。”
“我知道呀。”程似锦道,“我就是想听一听后面的故事,碰一碰运气,还真在这儿等到你了。”
“那你就和我说说余下的故事吧。”
“哦,我可以给你钱噢。”
陈策摇摇头,本打算走,忽然想到什么,便凝重的看着程似锦。
这种认真严肃的眼神,将小丫头吓的有些不知所措,她低头道:“去别的地儿说罢。”
“哦。”
陈策跟在程似锦身后,可程似锦总觉得有双眼睛在她背后盯着她,让她走路有些不自在,她忽然停下脚步,嗔道:“你走前面。”
陈策也顿了脚步,道:“不用了。”
“程姑娘,在下麻烦你一件事。”
“我走后,劳烦程姑娘能顺带照看我的娘亲和阿姊。”
似乎怕程似锦不答应,陈策又强调道:“毋需程姑娘怎么照拂,只需家母和家姐遇人欺负的时候,你能帮着说几句话足以,待我归来,必重谢。”
“哦,这是小事,好哒。”程姑娘笑着开口。
陈策抱拳:“谢谢。”
“等一下!”
程似锦似乎回味起来什么,呆怔的看着陈策,道:“你,你要走啦?去哪儿啊?多久回来?”
陈策道:“去入伍,短则半年,长则一年。”
“程姑娘放心,故事还很长……”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拎着半头羊肉,转身毅然决然的踏上乡村小道,折返回上河村。
陈策找到里正,将一斤羊肉割下来送给里正,请他在村落内照拂好母亲和阿姐。
里正是老者,威望高,有他带着照顾娘亲和阿姊,陈策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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