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房门,于守冉发现,这是一个被战争摧毁的村庄,抬头一看,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除了村庄原来的一些房子外,八旗兵搭了不少帐篷。
从村子里往外看,密密麻麻的毛毡帐篷呈环形分布,把整个村子围了起来。
毛毡帐篷之间不时有旗兵旗兵拿着弓刀来回巡逻,刀锋冰凉,盔甲铿锵,杀气腾腾。
旗兵旗兵在前面带路,在守冉后面跟着,他一边走一边默默记下行走路线、周围环境、毡帐的数量以及旗兵旗兵巡逻路线、方式、频次等。
同时在心里迅速评估,一旦逃跑,最佳的逃跑路线和位置。
天色已晚,整个营地都能听到屠宰牛羊的声音。
空气中弥漫着烟火和烤肉的味道。
于守冉已经把饥饿忘得一干二净了,但现在他被香味所影响,胃里发出咕咕声。
好像是为了戏弄他,领头的旗兵从他油腻的衣服里掏出一条更油腻的羊腿。
他一边嚼着,一边咂着嘴,一边戏谑的看着于守冉。
对于一名优秀的特战队员来说,抗饥饿训练是非常重要的内容之一。
于守冉曾经在只有少量水的情况下忍受了50个小时,那时他鼻子前面放了一只香味扑鼻的炸鸡。
当一个人缺少食物时,忍受饥饿并不太难,但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还要忍受美味的诱惑,这需要极其坚强的意志和自制力。
与于守冉的训练相比,这个旗兵的手法太小儿科了。
旗兵越看越吃惊,他经常用这个把戏捉弄饥饿的俘虏。
一直用食物引诱俘虏,然后扔一根骨头,看着对方像狗一样跪着舔,开心。
但是这次没有达到目的。
这工匠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食欲,但他肚子里的咕咕声是真的。
跟着旗兵走了不久,于守冉来到一个毡帐前,这个毡帐比他一路上看到的任何东西都大得多,也华丽得多。
帐篷外站着两个手持斧头的壮实守卫。
旗兵带着于守冉进了帐篷。
帐篷很宽敞,至少有五六十平方米,两边点着四根大蜡烛。
地上铺着五颜六色的地毯。
左上角堆放着刀、弓、斧、盾、甲等武器。
在右上角,随意堆放着大小形状各异的高大的金、银、铜钱和首饰盒。
如果大帐篷里只有几个人,中间那个人的前面有一张桌子。
于守冉进来后第一眼看到M136AT4反坦克火箭筒盒子,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次逃跑的把握至少提高到了80%。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老熟人。
在背后的袭击自己,将自己打晕的小辫子。
于守冉心情不错,宽宏大量地向小辫子点头微笑。
小辫子郁闷了:这是什么情况?
小辫子一身戎装,坐在左侧下首。
正中案几端坐着一个前额秃顶、后脑梳着发辫,身装皮裘的魁梧大汉。
这大汉从于守冉进来后看都不他一眼,只顾调弄身边的一名明人装束的绿衣少女。
红亮的烛光映照着少女娇艳欲滴的俏美面容,以及那如羔羊般无助的凄婉。
当于守冉掀帘而入时,少女下意识将目光投向他,四目相触,于守冉心头剧震,他被这少女眼中的绝望的凄美深深震憾了。
大汉旁若无人地捉住少女的手,将她拉扯过来,将鼻毛粗长的大蒜鼻凑到少女玉颈间大力嗅了一下,然后放声狂笑。
随后向进帐后昂然而立的于守冉瞥了一眼,目中微露异色,转头对着下首的小辫子叽哩咕噜一通,然后又是一阵大笑。
小辫子脸色胀红,以一种不甘的眼神恼怒地狠狠盯住于守冉,神情间跃跃欲试,很明显是因为被于守冉打落马下的糗事而遭到上司嘲笑。
那魁梧大汉这才转过头来,神情傲然地看向于守冉,叽叽咕咕地说了一通。
在那魁梧大汉右侧,一直伏地跪着,畏畏缩缩的一名瘦小男子慢慢抬起头来,用尖细的嗓音对于守冉道:“这位是甲喇章京博达尔大人。
大人说,你能将牛录章京额桂里摔个跟斗,也算条好汉,免你不跪拜的失礼之罪,还不多谢大人。
”
原来这中年男子是一名通译,看他的衣着及发式,应该是个汉人。
至于这个什么甲喇章京博达尔,于守冉隐约记得八旗大概是300人一牛录,5牛录一甲喇。
章京是首领大人的意思。
这两个家伙居然是分别统领1500人和300人,看来在这支队伍中地位不低啊,宰掉他们会不会令这支队伍发生某种程度上的混乱呢?
于守冉心里正权衡利弊,却又听一阵博达尔鸟语,然后是通译道:“大人问你,这案几上盒子内的精巧铁器可是你所制作?又做何用处?”
问得好!真是瞌睡碰到枕头了。
于守冉心头大喜,神色平静回答:“这的确是我的东西,如果把它组装起来,会是你们生平前所未见的奇妙器物,怎么样,想不想见识一下?”
于守冉那从容不迫的神态与满不在乎的语气,显然很是令那通译吃惊,随后将于守冉的话翻译给那名叫博达尔的甲喇章京听。
不过于守冉看着那通译卑躬屈膝的模样,估计会把自己不卑不亢的原话改得跟他此刻一个模样。
博达尔一听顿时来了兴致,毫不介意地示意让那通译将几案上火箭筒盒和弹盒拿到于守冉面前。
于守冉深吸一口气,强捺心中激动,也不搭话,打开盒子便飞快地组装起来,很快便将火箭筒和破甲弹安装完毕。
博达尔本在调戏那少女,但见于守冉那行云流水一样的组装动作,不由得渐渐被吸引。
博达尔忍不住通过通译问道:“此乃何物?有何用途?”
“这是一把M136AT4反坦克火箭筒,至于它的用途……”于守冉面无表情将筒口指向博达尔,“你马上就会知道!”
通译瞠目结舌,根本不懂于守冉所说的什么什么……更别提翻译了。
博达尔虽然同样不明白面前的这个年青“匠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常年的沙场征战使他本能地感觉到一种未知的危险,而危险就来自于那对准自己的奇特金属。
博达尔倏然站起,厉声喝斥。
而小辫子也勃然变色,做势欲扑。
通译慌忙结结巴巴叫道:“大人命你快……快放下手中器物……否则治你重罪!”
于守冉冷冷道:“反应倒不慢,可惜,太晚了!”
扣住板机的食指一动,对准博达尔和小辫子方向,两人被火箭弹击中,碎肉乱飞,所有的内脏希里哗啦流了一地。
“你撞了我一下,我打回你一炮,两清了!”于守冉漠然说道。
恰在此时,门帘一动,在帐外的两名守卫听闻博达尔身亡前的厉喝,匆忙入内察看。
于守冉沉身放下箭筒,从地上捡起一把短刀,快步冲到门帘边。
于守冉闪身而出,短刀抹过一名守卫咽喉,同时迅速挥手一击,将另一名守卫的头盔打飞,持匕的右手划了个半弧,噗地一声,将整个短刀刃部尽数插入守卫的天灵盖中。
可怜这两名守卫本身也是骁勇强悍之辈,但在猝不及防之下,竟像鸡鸭般毫无反抗之力被于守冉轻易宰杀。
从击毙博达尔到瞬杀两名守卫,整个过程不到五秒钟!
帐内还活着的另外两人完全傻住了,脸上呈现一副梦游的表情。
一直到那少女被溅到身上的血腥味激醒,发出一阵尖声大叫,才把那通译也给激灵醒来,随即浑身一软,瘫在地上。
于守冉收好匕首,提着火箭筒大模大样坐到几案前,抓起盘中的肉食狼吞虎咽。
边吃边问道:“你们两人是汉人吗?”
那少女与通译面色惨白,连连点头。
那通译嗫嚅地想说什么,但舌头却宛若打结一般,怎么都出不出声音。
“放心,一般情况下我不杀汉人——当然,这是在对我没有危害的情况下。
”于守冉淡淡道,“现在说说你二人的情况吧。
”
男人终究要胆大一些,在得到生命保障的承诺后,那通译终于大着胆子开口:“这位英雄……小的贱名吴志扬,本是晋商,来往辽东和关内做点生意的。
数月前清人南侵,小人行商于半途被截,货物被没,幸赖常年游走于辽东边境,颇识些八旗语言,因此被指为通译,方逃得一死。
这些八旗都不把我当人,稍不如意便责以鞭笞,小的没少受折磨,真狠不得食其皮肉……”
于守冉冷然打断对方的话:“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吴志扬先是一愣,随即注意到于守冉那冷冰冰的眼神,没由来地打了个寒噤,赶紧伏地顿首,颤声道:“贱命为英雄所救,自然愿追随英雄,但凭驱策。
”
于守冉淡然道:“追随什么的还言之过早,不过在我们逃离这个地方之前,你必须呆在我视线所及以内……现在该你说了。
”于守冉将目光转向那少女。
少女经过这段时间的恢复,神情镇定多了,敛袖行礼道:“奴本是京师人,前不久被他们抓过来……”
于守冉仔细打量少女一眼,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身上也沾染着血迹,却仍难掩盖那青春甜美的丽姿。
于守冉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少女嗫嚅半响,面色羞红:“奴闺名韩紫茹……”
于守冉嗯了一声,等了半天再没听到少女说话,不由一怔:“这就完啦?”
韩紫茹含羞垂首,再不言语。
于守冉拍拍脑袋:“也对,这个时代的年轻女子生活轨迹本来就很简单,除了身份、姓氏还有什么好介绍的呢。
”转头对吴志扬道,“奇怪,刚才我弄出的动静虽然不大,但这位……韩姑娘尖叫声却不小,怎么这么半天也没见有人来察看呢?”
吴志扬只是苦笑道:“在这清军大营里,无论是旗人还是俘虏,对妇人的各种叫唤早习以为常,方才叶小娘子的叫唤,实属寻常……”
吴志扬说得含蓄,但无论是于守冉还是韩紫茹都听懂了他的意思。
前者是眉间隐现煞气,后者则是花容失色,暗自庆幸运气好,刚被送进营帐就遇到了救星,保住了清白。
想到此不由感激地偷偷瞟了于守冉一眼,这少年眉宇间的那股勃勃英气很是令人心安呢……
就在此时,帐外蓦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及一声叫唤。
吴志扬顿时面如土色,一下瘫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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