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琬乃名臣之后,家世尤在王允之上。
曾官至司徒,太尉,因反对董卓迁都长安,被贬为庶民。
后又起拜为光禄大夫,不久前转任司隶校尉。
他是王允好友,也是当初密谋诛杀董卓的发起人之一。
不过如今的王允自专诛董之功,日益刚愎自满。
便是黄琬说话,也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果然,此时正在气头上的王允,如何听得进这位老友之言。
语气骤然变冷,毫不留情的驳斥道:
“此事子琰之后休要再提。
当初董贼跋扈朝廷,欺凌天子,仰仗的便是李傕,郭汜等爪牙。
西凉余孽中哪个人都能够赦免,唯独这几人不行!”
“你……唉!”
黄琬面色一变,有心要劝谏辩驳一番。
不过想到这位老友最近的所作所为,还是叹息一声,坐了回去。
两日前,大儒蔡邕只是感叹了一句董卓死时的惨状。
王允便勃然大怒。
怒斥其是董卓同党,并将蔡邕收押交给廷尉治罪。
即便后来蔡邕递上辞表道歉。
甚至请求受到刻额染墨、截断双脚的刑罚,也无济于事。
朝中士大夫多和蔡邕有旧。
觉得王允小题大做,处罚过重,纷纷请求从轻发落。
甚至太尉马日磾都出面求情,王允皆不予理会。
给出的理由竟然是:
“昔武帝不杀司马迁,使作谤书,流于后世。”
意思就是说,如果我不杀蔡邕,还不知道这家伙在史书上怎么编排我呢。
妥妥的公报私仇,心胸之狭窄令人齿冷。
另一边,尚书仆射士孙瑞见气氛有些尴尬,起身道:
“司徒,区区牛辅,疥癣之疾也,不足为虑!
征西将军皇甫嵩,平黄巾,荡边患,破郿坞,乃世之名将。
司徒可令其统领城中董卓旧部,征剿陕县,则旬日之间,可荡平西凉余孽!”
士孙瑞亦是密谋讨董的老臣之一,算是王允的智囊。
往日里,王允对其的意见也很是重视。
说实话,以皇甫嵩为将,确实不失为一个好的建议。
可这次,王允很是坚决的否定了这个提议。
“君荣此言差矣。
征西将军乃是朝廷的定海神针,需镇守长安,怎可轻动!”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听得在座许多人微微撇嘴。
大家都听了出来。
王允这是忌惮皇甫嵩的威名,不敢让对方统军,再建功勋。
士孙瑞心中叹一口气,默默的坐了回去。
“岳父,牛辅不过一无谋匹夫。
小婿愿提精兵五千,前往陕县,斩其首级,献于案前!”
下首里,一脸桀骜的吕布霍然起身,抱拳请命。
吕布如今官居奋武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进封温侯,执掌长安兵马。
论及权势,仅在王允一人之下。
见到是吕布开口。
王允板着的面孔,这才绽放出几分笑意。
“杀鸡焉用牛刀!
奉先乃老夫左膀右臂,长安片刻离你不得,如何能领兵出征!”
言语间虽是客气,但拒绝之意明显。
在座众人听了,面色都有些玩味。
诛杀逆贼董卓,这位吕布可谓是功不可没。
不过对方先后斩杀两任义父。
此等行径,显然让王允这个岳父也是暗自忌惮。
“那不知岳父有何打算?”
吕布紧锁眉头,言语间颇为不满。
显然,王允的这套敷衍之语,并未让其心服。
王允的眸间掠过一丝阴霾。
虽然借着貂蝉这层关系,他和吕布有了翁婿之名。
但实际上这联盟却是脆弱的很。
吕布执掌兵权,野心勃勃,不是能久居人下之辈。
若是不加遏制。
假以时日,怕不是会变为又一个董卓。
难道真得只有让皇甫嵩统兵,来制衡此子这一条路了么?
王允念头飞转,有些摇摆不定。
这时,座席末尾,一名武忽然起身请命。
“区区牛辅,何须劳烦温侯出马。
末将愿提精兵一万,为先锋大军,荡平西凉余孽!”
众人看去,说话之人正是骑都尉李肃。
说起来,李肃也是诛杀董卓的重要人员之一。
只可惜和当初劝降吕布一般。
事后论功行赏,大家都有意无意的将他这个人给忽略了。
方才厅内的一阵暗里交锋,李肃看在眼里。
当即毫不犹豫的起身请命。
他敏锐的察觉到。
王司徒并不信任吕布,不会任由对方一家独大。
这就是自己的机会。
对于牛辅,他自认为比较了解。
这人虽为董卓麾下实权中郎将,久经战事,功勋赫赫。
但真实能力平平,且性格怯弱多疑,是个无智无勇之辈。
更关键的是,他从逃回来的西凉兵口中得知。
牛辅麾下最能打的李傕,郭汜都不在身边,可战之兵不足五千。
是一个妥妥的软柿子。
以自己的本事。
应该可以轻易荡平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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