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青空梦 拂手燕飞来

佘佴纪元221年

林风风，男，28岁

从小就自命不凡的我，怎么可能会被现实击垮？！

忙碌了一天的事，对着琐碎的工作感到乏味。由于疫情，公司业绩增长缓慢，但老板对我们这班老员工器重，薪资年涨年高，所幸日子也就有了盼头。再过个5年，供房买车也不是梦，但这就是幸福的人生吗？

大家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终点站，充当社会经济发展的牺牲品，然后获得等价报酬，活得更为体面。

太容易了！

太容易了！！

太容易了！！！

对我来说，这样的生活太容易了。

肯定还有别的重要使命等着我去做。

哲学家们说生命本身是没有意义的，探索生命意义的过程是有意义的。

工作时间结束之余，都还剩许多电商问题在困扰着我，哪有时间去探索生命。

可转念一想，

或许，

此生生命的意义，

早就有人给了你答案。

当晚，我做了一个梦。

校园雨夜，我们班在操场跑步。

同学们按体育老师教导的动作，跑步时将身体前倾，让重心往前移。膝盖弯曲，前脚掌先落地，减少落地的冲击力对骨骼和关节的伤害。

独独有三个异姓兄弟截然不同。

大哥叶微生闭着眼，在外围跑道驰骋，紧跟队伍速度。边跑边缓慢地打太极拳，一收一放都是千锤百炼般，悠远绵长，像有多重残影随其后。

二哥蔡海折跳步，跑在队伍最前面。像跳舞一样，蹬腿升空，转两圈后，双手放在身后，悠闲地用脚尖着地。一跃而起，再用单手撑地翻转一圈后，继续跳步前行。不像奔跑，更像是《雨中曲》的唐在雨中跳美式踢踏舞的场景，将华丽且轻松愉快的氛围展现得淋漓尽致。

小子白一羽，最是平凡，但他不愿跟随大家的脚步，而是选择逆向奔跑。每跑一圈都会跟他擦肩而过，但是他始终面无表情，坚定地盯着正前方，似乎..那就是他始终如一，不偏不倚，一直坚守的梦想。

大家都在认真地对待跑步，只有我站在凉亭一旁看着。

很想靠近他们，眼中充满羡慕，但双脚却不停地颤抖，犹豫而无所行动。

在矛盾的情绪中，被清晨的闹钟惊醒。

醒来后，不是刷抖快视频，而是打开手机日历，一个月一个月地往前翻，翻了很久，才到208年。

已经

过去13年了吗？

时间怎么就过得这么快。

还没年轻，就已老去。

眼角的泪顺着颞颊，一路流进了耳朵，继而又流到心里。晶莹剔透的泪惊醒过去的回忆，那段尘封的往事又逐渐浮现。

风风15岁，高一开学。

那天，不！

在前一天还发生了一件事，风风永远也忘不了那个画面。

208年9月2日

风风今天来荣光中学报道，领课本和校服。

荣光是私立学校，由知名企业家陈杰人建立，在校身份是董事长。对外宣称，办学不以营利为目的，而是为了帮助更多品学兼优的寒门学子上大学。

教育事业在整个风海县，举步维艰。因为随着整个县大小官员贪污腐败成行，教育也堕落为敛财的工具。公立学校的老师们按部就班地讲课，下课走人，有关疑题解答，一个字都不愿施舍给学生，毕竟做得好不好都拿同样的工资。县内教育在整个市，甚至整个省，都成了笑话，能得个倒数第二就是件值得教育局举杯相庆的事。

陈董事长在这样的环境下，要培养出他理想中的品学兼优学子，必须要煞费苦心，做到事无巨细地管理校内一切事物，包括活动比赛、规章制度，放假补课等。

学生每天上学必须穿校服佩戴学生证，不允许私改校裤，女生不披肩散发，男生头发不盖耳，不遮眉，上课不允许迟到，校门口和内宿区都有保安在监视着。谁违规，也很简单，拉到操场军训一个小时，学学怎么做个“遵纪守法”的好学生。

学校积极网罗人才，每年都派人去隔壁县招生，开出的条件也是不计代价，“中考成绩过600分的学生，来本校一律全免三年学杂费，包括在校的住宿费和伙食费。”

在师资力量，教学设备等各方面条件都不足的情况下，为了进一步提高学校的高考重本升学率，补课自然是首选策略。公立学校周六日休息，寒假一个月，暑假两个月，顶多就是高三寒假冲刺一下，补几天课。但荣光中学不一样，不管是高三，还是高一高二，通通一视同仁，都要补课，而且是“大补”。每周六都上课，60天的暑假也被压缩得只有10天。最让学生叫苦连天的是，高考期间在校老师都去别校监考了，董事长却还要让高一高二的学生在教室里自习。因此得罪了不少学生，暗地里叫董事长“陈贱人”。

董事长此举并非为了收刮学生钱，只是为了让大家能花多点时间学习，考个好前途。寒暑假的补课费用，一节课只收一块钱，全归补课老师所有。家长觉得划算，老师也很乐意，一举两得。

经过董事长这么些年大刀阔斧的改革，荣光中学成为风海县排名第二的名校，与排名第一的清泉中学仅有一线之差。但哪怕是县内第二，荣光重本学生也不过双手之数。

其实除了教育外，董事长还覆盖有茶业、房地产、旅游业、服务业等。许多地方都打着招牌广告，“荣光”在整个市内也是个响当当的品牌。

风风从三年级开始就在荣光小学读书，初中也进了荣光中学，高中自然也不会变，毕竟在纪律严苛的荣光中学，父母根本不担心他会变坏。

荣光中学离家不算近，正常骑单车要20分钟。风风直到十点左右才懒懒散散地出门，唉！中考后漫长的假期就这样无聊地结束了。

回想起来，并没有做什么有意义的事。呆在家里看电视、睡觉，偶尔拜访亲戚，跟几个邻居一起去游玩，或者呆在家里自己玩游戏等等，做着一系列的荒废行为。

可不荒废又能做什么呢？

空闲的生活终究到了头。

校园内，炎热的夏季还未褪去，办公室里有老师还在案桌上忙碌着，用常人看不懂的狂草书法，记着一个又一个学生的名字。纸张写完后，将它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反复地做着同样的动作。

零零散散的学生进校门，顺着两边的荔枝树，径直走到主教学楼，陈列在地上的几块大木板贴着高一学生的分班名单，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学生名字。

风风被分配到尖子班九班，与之同班的还有老同学谭伟闻，黄振文，楚添荣，郭敏妮等等，最让风风开心的是，林成祥也在一个班。不过这也没什么好惊讶的，毕竟成祥的成绩比风风要高一个级别。

可惜！

初三年级第一的河权却没了踪影，估计是报别的中学。

还有些熟悉的名字被零散分配到了其他各个班级，初三（二）班就此“开枝散叶”喽！

再到里面领课本，塞得书包满满，沉甸甸。

有几个同行的学生，跟着父母一块过来，互相并不认识，只是一个点头，一个微笑，礼貌示意一下。

突然从旁听到声音，“喂，好久不见！”，一个男生走过来打招呼。

风风看着他的头发，犹豫片刻，“赵仁！哎呀，你这杀马特造型，差点认不出来。”

“帅吧！”赵仁骄傲地甩了一下头。

“酷。”风风笑着抓抓后脑勺，提醒他，“那你今晚记得拍多几张照片留念。”

“该死的陈贱人，搞这些乱七八糟的鬼制度，老子读书的心情都没有了。”赵仁不满地怒骂。

“嘘，你听到了吗，好像有箫声。”风风抬手示意他安静。

“没有呀！”赵仁摇了摇头。

风风认真倾听，确实听不到了，犹豫了一下，“嗯...可能是我听错了。”。

“你在几班？”赵仁问他。

“九班，你呢？”风风不紧不慢地说了句。

“我就知道，以你的成绩肯定在尖子班。”赵仁笑着说。

“别夸了吧，就我这水平，尖子班也是妥妥的垫底。”风风自嘲地笑着。

突然传来一阵喊叫声，“快来看啊，有人要跳楼了！”听到声音，人们纷纷围拢过去，仰望楼顶。风风也加快脚步，跑到人群中间凑热闹。那个身影就坐在主教学楼的阳台上，位置极为醒目，正好对着校门口，一进校门就能看到。

那逆光中的身影缓缓站起来，优美的线条在阳光下呈现出独特的美感，即便看不见面容，也能从修长优雅的动作和精致的脸庞轮廓中猜测出是位帅气少年。站在一旁的人们不约而同地感到一丝恍惚，仿佛眼前的景象是一幅让人心生向往和遐想的油画。

那人双手平开成十字，像上帝耶稣降临人间。左手打一响指，天空中不知从何处飞过来一群燕子。只见他轻轻招手，跃向前方高空，眼看着要掉下来。众多的燕子立马围绕在身边，包裹住，他像是被群燕簇拥的仙人急促下降。

人群中立马有人喊道“危险，大家快跑！”周围有的惊慌失措地逃窜，有的惊恐地呆在原地。而风风心里有那么一丝向往，目不转睛地盯着，想结交这个神秘人。

未等高空落地，当燕子散去后，空空如也，人不见了。

有学生猜测他根本没跳，还在阳台上。

不等众人多想，早有好事者，跑到楼顶，却发现门被锁着，并未开放。

等到保安赶过来，踉踉跄跄地拿出钥匙，开了门。大家并没有找到神秘人，这里到处布满灰尘，连脚印的痕迹都没看见。

真是见鬼了！

闹腾了接近10分钟，再留下去也没什么意思，闹哄哄的人群散了。保安换了把新锁，再次将门锁上。

风风虽然未能看到神秘人，但并没有失落，反而因为能够欣赏到如此精彩的表演而感到开心，自发感慨道，“真是厉害呀！拂手燕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