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心头不由一惊。
他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安。
不过,他仍然不相信。
从区区一个微末小官,就能看出来大唐覆灭会与世家有关!
画面继续变化。
崔尚书府邸门外,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无数达官权贵带着贺礼,前来参加崔尚书的寿宴。
七品言官来到府门外,看着手上的珍珠,脸上露出一丝憧憬。
他站在原地,低喃自语道:
“崔尚书是我的恩师,对我有提拔之恩。”
“这份恩情不得不报,否则定会被人耻笑。”
“所以即便是砸锅卖铁,背上高利贷,也要备好这份礼物。”
“希望通过这份礼物,日后能得到恩师的更多提拔。”
就这样,这个小小的七品言官,带着满怀的憧憬,步入崔尚书的府邸。
“崔家真是人气旺盛,门生众多啊!”
李世民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画面中的官员,脸上蒙上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霾。
身为帝王,最忌讳的,就是臣子拉帮结派、结党营私。
看到清河崔家这般,李世民不禁联想到其他世家。
此刻,他心中第一次,彻彻底底对世家开始了第一次思考。
听到李世民这意味深长的话,长孙无忌顿时心头一颤。
陛下这是话里有话!
明摆着,心里不满啊!
“陛下,长孙家对大唐忠贞不二,绝对没有半分私心。”
长孙无忌连忙开始表露忠心。
李世民只是点点头,面无表情,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
见状,长孙无忌心中更加忐忑不安。
躺在床榻上,李承乾的眼中露出一丝期盼。
虽然一开始不相信,一个七品言官能看出些什么来?
可是,从这个七品言官迈入崔尚书府中起。
李承乾心中有了一点猜测。
或许,通过这个小官,还真能看出来些不一样的东西。
画面再度变化。
视线转入崔尚书的府邸内。
一名名官员将带来的贺礼,交到崔府的管家手上。
管家一边登记入册,一边高声喊道:
“西洋参一支,价值五万两白银。”
“战国青铜剑一柄,价值十万两白银。”
“翡翠玉如意一对,价值二十万两白银。”
听到管家的吆喝声,这个七品言官的脸瞬间变得一片煞白。
他的腿好像灌了铅似的,久久难以向前一步。
“到你了,准备了什么贺礼?”管家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他颤颤巍巍,将手中的珍珠送过去。
顿时,管家眉头一皱。
随手把珍珠扔进一个大盒子里。
“普通珍珠一颗,价值二十两白银。”
一瞬间,场上爆发出一阵哄笑。
一众官员带着嘲讽与讥笑的目光,看着这个七品言官:
“一个破珍珠,也好意思拿出来。”
“崔尚书的寿诞,竟然只送价值几十两的东西,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好歹也是同朝为官,带来的礼物竟然这般寒酸。”
听到众人的嘲笑声,七品言官深深低下了头。
他连忙小跑着离开人群,来到府内一个清冷的偏僻角落。
他双目通红,悲愤交加,眼中尽是不甘:
“为什么!”
“为什么命运如此不公?”
“同样是同朝为官,可别人却胜过自己千万倍。”
“就连砸锅卖铁为恩师准备的寿礼,在别人眼中也是如此廉价和不堪。”
他满心不甘,却只能长叹一声,牢骚几句,甚至于不敢太过大声,让人听去,为之诟病。
看到这,宁长生下意识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世界上,充满了不公。
有些时候,作为小人物,想要撼动大势,当真是难如登天。
李世民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怜悯。
一直以来,他都是高高在上。
对于下层人的生活体验,并不能有深刻的了解。
今天看到这个七品言官欠债去买贺礼,李世民不禁有些感叹,这些人的生活也太难了些。
“也是一个可怜人。”李世民声音微沉。
长孙无忌站在原地,与李世民的关注点不一样。
他在想,看一个小小言官的坎坷经历,究竟和世家能产生什么联系?
现在场上,当属李承乾的思路最清晰、最敏感。
这些天来,他经常与宁长生谈论国事。
所以此刻,李承乾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宁长生想要表达些什么了。
众人屏住呼吸,静静地往下看。
府邸内。
宴会正式开始。
崔尚书坐在首位,穿着大红袍,脸上红光满面。
下面的官员排着队,挨个来到他面前祝寿。
一个个卑躬屈膝,脸上尽是讨好的表情。
这个七品言官站在角落里,看着高高在上的恩师。
衣着鲜亮,风吹得意。
受尽众人的吹捧。
一时间,他的眼神无比的复杂。
紧接着,一种浓浓的渴望之情在他的眼底浮现。
“什么时候,我才能摆脱命运,坐到恩师这个位置,那时,便是死,也无憾了。”
这个七品言官发痴似的注视着他的恩师,嘴中也忍不住低喃自语。
“可是,像我这等小人物,恩师都不会多看我一眼。”
“有朝一日,想要如恩师这般威风,怕是比登天还难。”
“就像现在,我甚至都没有资格,在恩师面前多说几句话。”
说着,这个七品言官长叹了一口气。
捧着手里的空茶杯,独自惆怅叹息。
宴会持续了很久。
终于,在即将天黑前结束了。
他满脸愁绪,拖着沉重的步伐,准备离开崔尚书府。
可是,府里的管家竟然快速走了过来。
“你,跟我走,老爷要单独召见你。”
听到这话,这个七品言官愣住了。
“恩师竟然要单独见我?”
他的眼中满是震惊,不知道恩师究竟意欲何为。
不过,官大一级压死人。
不管这个七品言官愿不愿意,他只能抬起腿,跟着管家朝府邸深处走去。
“你说,这位崔尚书,为何要忽然会见一名小小的言官?”
李世民的目光略过李承乾,最终在长孙无忌的身上停了下来。
“陛下,二人是师徒关系,一定是许久未见,叙叙旧罢了。”
长孙无忌楞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快速答道。
一时间,他再次想到了自己。
每一次单独会见门生,往往都是发生了一些要紧的事情。
当然,这话不能和陛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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