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老汉献上了自己的宝贝,龚老汉和西老汉也不甘落后,一人拿出一条坚硬如黑木的羊羔腿,乍一看,就像是一根老木头,这些山寨货,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今番一见,更是垂涎欲滴。一袋是一袋又大又圆的栗子,红彤彤的,亮晶晶的,虽然只是山里常见的东西,但这么大的栗子还是很少见的,一看就知道这些老人家平日里的辛苦。
“来来来,”罗老头招呼道,“这是高梁新从荒地里挖出来的,你看看味道怎么样?大元逃过一劫,回到山上,心情大好,要去喝酒!菊,去打一锅烧开的水,把竹筒给我切下来。”
黛玉笑道:“果酒最好了,容易醉人,我拿些花生米来下酒。”
她很快就将竹筒削好,铜壶里的水烧开。没有什么繁文缛节,也没有什么寒暄,一群老头老太围着篝火,一人一坛,一坛一坛的砸下去,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红晕。羊羔腿、栗子、花生米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在这温暖的气氛下,所有人都忘了贫穷和愤怒。
龚老汉摘下被汗水浸湿的白色手帕,一股热气从他的短发上冒出来,他慢慢地咀嚼着一块青稞,像是在回味自己漫长的生命,干涸的眼睛里渐渐有了泪花。
“哎,前些年伐木铸钢,森林里的麂皮都被我用来锻造了。这玩意儿是我们成立协会的时候扔在炉子上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都把它当成木头了,呵呵,要不是饥荒,谁会把它留在这里?”
希老头道:“老兄,别灰心,咱们还没吃过稻谷和青菜呢!大元被人陷害,被关进了镇子,我好几个晚上都没有合眼,我不明白为什么镇子里的官员都是靠着自己的土地养活自己,而不是靠着自己的土地养活自己的人,为什么要在镇子里搞什么“东山再起”活动。如果我们不给他们机会,他们还能好过吗?
大元说:“他们也是一片好意,生怕我们走错了路,走错了路,反了反了,反了反了,又要遭殃了!
罗老汉喝的醉醺醺的,闻言瞪大了眼睛:“哼,我们这些挖土的人,知道哈的路线,既然能养活自己,那就足够上缴国家的粮食了。我还记得,以前我跟着平坝的土豪刘老富混过,虽然被他气得够呛,但日子过得还不错……”
希老头插嘴道:“喂,你老哥又说反dong的话了,那个地主压榨你,你却把他的好东西留给你,你却觉得很幸福。嗯,听你的意思,你的立场很可疑啊!”
罗老汉不依不饶的说道:“有问题就有问题,我怕什么?哼,希大哥,你是做小买卖的,老哥却是个货真价实的穷小子!”
龚老头道:“不要争,不要争,我也是个穷小子,这两年挨饿,我也是这样过的。要是每天都能吃饱喝足,我都愿意当土财主了!”
几个老人因为喝醉而吵得脸红脖子粗,大元不由哈哈大笑:“他们要是真有这种事,就应该严格控制,哪里比得上你们这里的美食和美酒!诸位大人,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照这样做,我们就不用饿肚子了。”
“什么主意?大元,你就别拐弯抹角了,直接说吧!”几个人面红耳赤地看着年轻人,他们已经被自己的生活吓破了胆,稍微有点动静就会紧张。
大元道:“覃局亲自跟我说的,他说上面已经总结出了一些经验,准备在全国范围内推广,每个农户都要分到一块地,也就是说,这一块地,就是你们自己的,你们想怎么种,就怎么种,全凭你们自己。我们巴人村,还有老林旁边的一条石沟,只要你肯干活,还怕吃不饱?”
虽然有人听说过这个消息,但没人相信,几年前谁不是风光无限,谁不想吃点苦头?过了一会儿,几个老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覃局这么说,我相信他。市里的领导,都会同情我们这些农民的,覃局就是其中之一。”
说到宣传主任,大元感慨道:“要不是他帮我跟上面说了,我现在就是劳犯了。他是真的关心农民,但有些领导说他是个右pai,这对我们的工作很不利。”
罗老汉道:“像覃局这样的人,很容易被人整,前几年还经常被抓去做苦力,被发配到别的地方去,太可怕了!”
老头道:“他跟老高是老同志了,在枪林弹雨中也没少挨揍,你说他会不会被人欺负?”
龚老头道:“就是那个老高?这就不好说了。当年,汉朝皇帝驾着李自成来到北京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做的。”
喝得太多,说得太多,火塘里的火焰将他们的脸照得通红,像是一尊尊栩栩如生的青铜雕像。
被忽视的菊儿,想起了另外一位女子,她从怀中摸出几颗栗子和花生米,蹑手蹑脚地从侧门溜进了校舍,望着窗外昏暗的光线,怔了怔,然后走了过去,伸手敲了敲门。
女老师坐在房间里,一动不动,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昏暗的灯光照亮了她精致而忧伤的脸蛋。透过窗户缝隙向外张望的菊儿,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就是那个在芦苇荡中非常热烈和疯狂的女子。
我的思想是否还在芦苇飞舞?我的灵魂之中,还残留着那些黑炎和白灵吗?狂风,芦苇,是否还在围绕着我?莲从村外回到学院后,她便陷入了一段或清晰或模糊的回忆中,那一声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还在她的脑海中回荡,以至于她都没有听到隔壁农舍里传来的声音。
当她看见这个可怜的姑娘时,她心里的怨气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妇女对妇女的同情。
“莲姐。”
她轻轻地叫了一声,把老师吓了一跳,她猛地站起身,凝视着窗外,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平静下来,打开了房门。
“是你!
“莲姐,大元,你快来,村子里的长老们都在火塘边烤着,可热闹了,你快来,把这些栗子和花生米,都给小菁。”
“啊,我,小菊,我在山坳里等着大元。
莲终于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如果不告诉她,她会后悔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莲姐,你见到大元的时候,我是在那个石板上看到的,我是用自己的心感受到的。山风很大,芦苇漫天飞舞,我也没看到你在做什么。”
“菊妹!”陈小北咧嘴一笑,道:“我的天!莲紧紧抱住她,将脸靠在她的肩膀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你真是个善良的姑娘,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菊也哭了起来:“莲姐,你真好,你的生活太苦了,上天对你太不公平了,从今往后,你和大元……”
“不!”莲用手捂着嘴巴,斩钉截铁道,“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菊姐姐,你一定要和他在一起,他是一个配得上你爱的人。”
“莲姐,你没事吧?”“啊!”
两女抱头痛哭,悲伤与喜悦让她们的关系更加亲密,就像一对患难的姐妹。
“大元,我回来了!”一个人从院坝外跑了进来。
是县委宣传部的部长覃修文,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才会在这个时候,从县城赶到巴人村来。莲与菊儿连忙抹去脸上的泪水,跟着修文来到蔡家的偏房,那里有一个壁炉。
火塘周围的人也被吓了一跳,一个个瞪大眼睛,像是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修文笑道:“怎么?要不要我陪你喝酒?”
“覃先生,有没有什么指示,有什么新的消息?”大元端着陶罐,嗡声道。
其他几位长老也都好奇地看着他,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一些端倪。莲和黛西站在门口,紧张地等待着他的回答,他们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修文喝了一大口酒,依旧笑眯眯地说道:“瞧你这么着急,看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过,大元带来了好消息,我们都有了自己的田地,有了农夫,还用得着发愁吗?不过,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村里的人。”
罗老汉道:“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们都等得不耐烦了。”
修文回答道:“县委已经决定,把我调到安宁区去当区长,我得把这里的教育工作托付给别人。”
他说的轻描淡写,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但大元还是怒道:“你就不能消遣我一下吗?你好歹也是县委书记,要是被调到一个区来,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修文笑道:“升职降职什么的,既然是组织上的事,那就必须要听从,还好巴人村是我的地盘,我们可以合作,也可以合作,也可以合作!来,喝一杯,你们这些老头子,酒量可真大。”
他的四川口音很怪,也很滑稽,但房间里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无奈之下,他只能端起酒坛,一饮而尽,“巴咂巴咂”的声音,听在每一个人的耳中,都是那么的刺耳。
屋外狂风大作,呼啸的风声让整个巴人村都为之颤抖,让每一位面色凝重的村民都为之颤抖,预示着又一个寒冷的冬天提早到来。
端午读书!充100赠500VIP点券! 立即抢充(活动时间:6月8日到6月10日)
飞卢小说网声明
为营造健康的网络环境,飞卢坚决抵制淫秽色情,涉黑(暴力、血腥)等违反国家规定的小说在网站上传播,如发现违规作品,请向本站投诉。
本网站为网友写作提供上传空间存储平台,请上传有合法版权的作品,如发现本站有侵犯权利人版权内容的,请向本站投诉。
投诉邮箱:feiying@faloo.com 一经核实,本站将立即删除相关作品并对上传人作封号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