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酸无泪 第28章 穷人家穷人家，儿子穷人家。

巴人村前面有一条淡绿色的河流，叫做碧溪，后面是一片青苍山，叫做老林，算是一个依山傍水，景色别具一格的村落。村落由数十间木屋组成，零零散散的散落在一块岩石上，远远看去毫无生机。小溪边的那棵大树，却是郁郁葱葱，充满了勃勃生机，代表着这里的人都很顽强，能在岩石缝隙中茁壮成长，实在是意外之喜。若是没有了这棵大树，巴人村之中的山清水秀将会变得黯然失色。镇上的人，往往会看到浓浓的绿意，然后才会在绿意的夹缝中找到一个小村庄。

日上三竿，村子里一片寂静，平日里只会听到村长大元的一声大喝，然后就会有一群穿着脏兮兮衣服的男男女女从灰蒙蒙的屋顶下走出来。今天大元一言不发，各家的工人们也乐得清闲，辛苦一天，却只赚了八个铜板，每个人都觉得憋屈。

大元坐在村口的一棵黄桷树下，“吧嗒吧嗒”地抽着烟，灰色的雾气缭绕在他那张宽厚的脸上，让人以为他是个有什么心事的小头目。在他身边，站着几个身穿蓝色短衫，裹着白色布巾的老人，都是罗家、龚家、希家的长老，都是村中德高望重的人物。

罗老汉道：“大元，什么“四个清理”工作小组要来了，据我在这里的亲戚说，他们还在做什么“去楼下洗个澡”，你这个当官的可要注意了。”

大元哼了一声，一言不发。

龚老头道：“我们才吃了点东西，城主大人就来捣乱，这是要害死我们啊！大元，咱们不就是在荒地上挖了几块地，种了几颗南瓜吗？他们要是问起来，你就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最多也就是个不说话的小队长，哼！”

老头儿的义愤填膺，正合大元的心意，他已经受够了这个可怜的小头目，有时候他恨不得带着他的妻子，在深山老林里，在一片荒芜的土地上，盖个棚子，过上安逸的生活，总好过在一片肥沃的土地上，寸草不生。

希老头是个做小买卖的，他道：“老板，你别把大元搬起来，那是不是鸡蛋也能撞石头？大元，我们不能阻止工作组的到来，我们要回家，挨家挨户地跟他们说，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要守口如瓶，让他们闭上嘴，看看他们是怎么对付这些可怜的农民的。不然的话，他们会把你送到县城去的，呵呵，有一口饭吃，总比在村子里吃粗茶淡饭要好得多！”

这句风趣的话逗得每个人哈哈大笑，尤其是大元笑得最大声。年轻的队长站了起来，大声道：“各位叔叔阿姨说得对，我就杀了一头猪，给全村做了两顿丰盛的饭菜，再给大家做了些南瓜，让大家喝点汤。作为队长，我可以在楼上楼下洗头，也可以在楼下洗个澡，就像西叔说的那样，能吃到八两就不错了。都散了吧。”

在县委“四清组”进入村子之前，巴人村生产大队的一次重要会议，就这样草草结束了。不久，看守室旁边的公猪圈里传出猪叫，村子里的青壮年男女、老人、小孩，都听出了其中的奥妙，个个喜出望外。这下有好戏看了！这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绝对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村子里的人杀猪都是干净利索的，几个青壮年赤裸着上身，将一只猪压在板凳上，用刀子将猪的血水吸干，再将猪皮吹胀，扔进滚烫的大锅中，三两下就将猪的肚皮挖出来，切成一块块，每一户人家都要分一杯羹。

各家的老爷老爷们都留了下来，坐在大汤里吃着猪蹄和内脏，轮流用大碗喝着浓烈的玉米酒，说说笑笑，说说笑笑，这是巴人村的习俗，叫做“吃刨汤”。女人和小孩在远处看着，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是一条又黑又瘦的狗，为了一根骨头而互相厮杀，平日里死气沉沉的村子，因为狗叫声而变得热闹起来，喝得酩酊大醉的希老头，一张油腻腻的老脸，嘶哑着嗓子唱着一首小曲，“王呀王阿姨，小姑娘，小姑娘们，我把担子放在门口，门口……”他喘着粗气，周围的人都跟着起哄：“希爷爷，王阿姨，你们是不是老熟人？你进过她多少次门了？”席老头没有理会，继续唱着自己的歌谣，那悠长的声音里，有人间的欢乐，也有人间的悲哀，有些女子甚至流下了眼泪。大元一个人在那里喝着酒，脸色发紫，心中却是暗暗叫苦，这猪又小又瘦，村子里每个人才能分到一斤，却让所有人都跟过年似的，老实说，老农的心愿，还是很好实现的。

小学校的后院里，也传来了欢声笑语，大元娘一边割着猪草，一边笑着说道：“喜叔那个老狐狸，喝了点马尿，就开始唱歌了。哼，当年他做点小买卖，带着小贩在山上跑来跑去，也不知道过了多少风流韵事！”说完，她看了一眼台阶上，莲正帮着菊儿整理那根粗壮的长辫，意味深长地说道：“你要是真有本事，就远走高飞，别忘了你的老巢，你舅舅在外面做了那么多荒唐的事情，回到村子里还是个老实人。巴人村的规矩还是很好的，否则也会有人说我们孤儿寡母的坏话。”

莲知道对方是在暗指自己，原本就涨得通红的脸变得更加苍白，双手更是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她知道原因，菊英在蔡家当了两年儿媳，大元对她不是很好，也不是很好，但菊英却一直没有怀孕，这让想要抱孙子的婆婆很是不满。

这两年，莲的日子过得还算安稳，丈夫早亡的悲伤稍稍冲淡，小菁又是个乖巧懂事的人，与蔡家人的关系，也越来越融洽。她不是没想过要回城里，也不是没想过要转学，但她对这里不仅是熟悉，还是有感情的，这里又是炜的墓地，她又不愿意走。生活中的阴霾虽然不深，但并未消散，李正昌色迷迷的眼神还在她身上纠缠，大元娘对她的怀疑也越来越多，县里的政zhi氛围越来越重，甚至波及到了这个刚刚恢复一点生机，但仍然贫穷的村子。

已经长大成人的她，比少女时要成熟许多，前凸后翘，面容清秀，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披散在她纤细的腰肢上，勾勒出山乡少女特有的妩媚。大元很喜欢这样，但他母亲却不同意，骂了一句：“你就是个没种没种的东西。”大元咆哮道：“她想要孩子就不要孩子，我又不着急，你让我着急什么？”菊儿是个真正的山村女子，自然希望能尽快怀孕，在睡觉的时候，她还热情地对老公说：“大元，让我怀孕吧，我一定会给你生个小胖子的。”有的时候，他会激动得想要生出十个儿子来，他会大喊：“菊花！孩子来了！可是，两年后，她的肚子还是那么平坦，一点怀孕的迹象都没有。她只能忍气吞声，但她不想连老师受到伤害，所以才会无视婆婆的冷嘲热讽，和连老师走得很近，幸好有丈夫的撑腰，她才敢这么做。

菊儿见奶奶的话伤害了莲儿，便低声劝道：“莲儿姑娘，你不要听她瞎说，她的性子又发作了。别听她胡言乱语，伤了身体，我和大元会替你说几句好话的。”

莲儿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菊儿，你是个善良的人，大元也是个有主意的人，要不是你，我也不会留在这个院子里。我不怪你岳母，她是个寡妇，这件事不如意，我可以理解。菊儿，说实话，我很希望你能有个孩子，这样你姑姑的脾气就会好一些。”

菊花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的小腹，脸色一红：“莲姐，我和大元睡在一起了，而且，我也很喜欢，就是不能怀孕，所以，我很着急。”

莲姐说：“菊姐，我考虑了你和大元的事情，还是你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应该去县医院看看。”我以前也看过一些医学书籍，一些小病，很好治疗。”

“我不想让一个医生看到我的身体。菊花脸上的红晕更浓了，就像是一朵盛开的红花。

莲温柔地看了她一眼，“不用不好意思，我是来看病的。阿菊，你去和大元说说，我去镇上找大夫。”

菊姐担心道：“我担心大元不会答应，工作组一到村里，他就会心烦意乱，哪里还有心情要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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