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地百年 第13章 内城外城

等到柳言进来，“这位小兄弟是。”老陈带着警惕疑惑的向苗问道。一堆荒野人中间出现一位皮肤白净，衣服虽然有点脏但明显布料很好的人，尤其还是生面孔，任谁都会疑惑。

而老陈却想的更多，生意毕竟是双赢，苗缺少了他，或许货物会卖更少的价钱；而他缺少了苗，就少了一支稳定的进货渠道，而且荒野人的生意也不是那么好做，杀心重，性子直。前几天他隔壁就换了个老板，就是因为前任和荒野人交易的时候，因为压低价格起了冲突，被那帮人剁成了肉泥，虽然那帮荒野人也被赶来的巡逻队击毙，但死了就是死了，这世上没有什么能大过自己的命。所以不由得他不上心，苗是不是找了另外一家来收购他的货物，过会儿的价格是不是要比以前提一提，老陈这样想着。

“哦，你说柳兄弟呀，放心，自己人。”苗并没有解释太多，而柳言也更不会多嘴。

“来，老陈你先看看，这次可是有好货。”苗招呼众人将包裹打开放在地上。

“好的我看看。”老陈满怀心事的看了看打开的包裹，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张短尾兽的毛皮，与他年纪不相符的敏捷窜到跟前蹲下，先是摸了摸又闻了闻，然后小心的摊开，一张完整的兽皮出现在了眼前。

“这是短尾兽的皮毛？这么完整，还真是不容易。本来短尾兽就少见，加上它的皮毛气味小、皮质柔软，不像其他的变异种无论怎么硝制，皮毛上都会带一点腥臭味，这至少值5000，不，炒作的好的话能卖到6000银元。”老陈一边抚摸一边激动的低声喃喃道。

“苗族长，这张毛皮我出。。。”刚要开口，眼角余光看到苗带来的那位柳兄弟正蹲在地上仔细的打量那堆古历时的物品，心中一突。

“苗族长，我们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那我就实话实说，你这张短尾兽的毛皮，因为品相好，都是老朋友了，我不赚钱，就当个中间客，可以给你5500银元，不信可以去其他店打听打听，绝对没有比我出的更高的了。”说完还瞟了瞟柳言。

苗愣了下，这么多年的交易，大概的市场行情他是知道的，这张短尾兽的毛皮虽然完整，但毕竟不是多稀有强大的变异种。心理的预期只是4000银元，要双方都满意的交易才叫交易，而且老陈在部族困难时期没有少帮助他们，这让苗在心里有了决定。

“老陈，这样吧，你给5000银元，苗部族从来不会亏待朋友，大家都有的赚，交易才能长久。”

“另外你再看看这些古历物品能值多少？”听到这里，老陈暗自提起的心才放了下来，连年轻时因为眼红和别人一起去荒野搜寻物资造成的旧伤都舒服了不少。

柳言一直蹲在地上，在那几堆物品中扒拉出几件放到一旁。“族长，这几件能不能留下来，我有用处。”

“好吧，你想留就留下吧。”苗看了眼地上的几件物品，没有过多在意。

老陈也只是在几堆物品中随意翻了翻，并没有什么太有价值的物品，最后报价150银币，苗也没有异意。

最后就是生活物资的补充，粗盐、纯净水、火柴、再就是一些城里人不吃的粗粮等等，共花了200银币。然后补充了一点子弹，幸好因为物资的缺乏，同类型枪的子弹基本通用，只是苗可的那把枪需要特制子弹，光子弹就花了1500银币。

将物资暂时寄存在陈记杂货店，众人走出来，苗将他们叫到一旁每人给了10银币，并嘱咐柳言，内城千万不要进去。

婉言谢绝了三儿的同路邀请，走在陌生又熟悉的街道，熟悉，是同样的人来人往，吆喝叫卖；陌生，则是真枪实弹的巡防人员和人们了无生气的脸庞。他就像是一只迷途的羔羊，行走在城市的边缘。

沿路两旁不时有热情的店家招呼他进店看看，但又不敢过于靠近，一脸的献媚表情，可能觉得能穿这身衣服就是财富与身份的象征，而真实情况却只有柳言自己知道。一路漫不经心的打量、闲逛，一边暗自嘲笑苗的跟踪技术，对经历过古历时特种培训的人员来说，苗的跟踪和黑夜中的灯光一样显眼，有时候柳言都需要特意停下来，等待一会儿才能让苗不至于跟丢。柳言并没有觉得不妥，反而这样才是正常，毕竟暂时或者很长一段时间，都需要待在苗的部落，若是跟在一个蠢材首领的身后，可不是明智的选择。

就在这走走停停中，路面街道、周围建筑，包括身边的人群，也慢慢的从破败、脏乱到整洁、干净，甚至是奢华。这时眼前出现了一道城墙，普通的混凝土结构，没有任何的装饰，光洁如新，看得出近期清理过的痕迹。这应该就是他们说的内城墙了，高度大约十多米的样子，城墙上有箭楼，每座箭楼内有两个房间，供士兵休息和存放武器。和城市外墙的斑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果说外墙是为了对抗变异种，为了人类的生存；那么这道墙更像是防止人类本身，为了同类的阶级隔离。

从天空俯视，两道城墙成一个圆形的回字，标准的圆，外高内低。内圈绿荫林立，空旷清新；而外圈肮脏衰败，密集杂乱；再圈外则是荒芜一片，唯有几根枯黄杂草点缀。代表着三种不同人的生活，内城人，外城人，荒野人。

内城的城门前有一座广场，广场上有一座小型雕塑，造型像是一把展开的雨伞，本意或许是象征着保护。城门旁同样有人站岗，同样的有人进进出出，只是这些人光鲜亮丽，皮肤白皙，彼此之间礼貌微笑，让柳言有了一种回到古历时的错觉。可若是有外城人注视他们时，就能感觉到一丝高傲、厌恶的表情，一道城墙，隔开了阶层，也隔开了人心。

柳言并没有趁机蒙混进去，只是远远地打量了几眼，对于苗的忠告，不得不放在心上，至少在知道需要承受什么样的后果之前。

靠近内城墙处建筑以居住区和高消费场所为主，很难见到有明显荒野特征的人逗留，明显是给内城底层人员找乐子的区域，手指在裤兜里摸了摸苗给的银元，柳言很明智的向另一边走去。阶层限制了信息的渠道，在这里注定是毫无收获。

这片区域有两栋很不寻常的建筑紧挨在一起，因为内城墙的高度问题，在外城是不会允许超过三层的房屋建筑出现的，但这两栋建筑却有五层，屋顶高度和内城墙齐平，一栋古香古色，大门上方的木制牌匾，写着三个金色大字——蒲公英，温文尔雅；另一栋简洁粗犷，门口地面上摆放着一块未经打磨的粗糙岩石，雕刻着——猎人公会，笔锋尽露。

而这两栋建筑大门前都聚集了众多人，这些人有男有女，其中大部分人都穿着兽皮衣服，只有一小部分人穿着正常的布料衣服，出入的人群也是形色各异、来去匆匆，看打扮就知道是荒野人居多。两栋建筑都没有大门，进去就是大厅，里面都是熙熙攘攘，却诡异的没有刺耳的嘈杂声。

就在这栋古香古色的建筑顶层，面对柳言方向的那扇窗户缓缓打开，一位头发花白、双眼浑浊、穿着朴素但面色红润保养却极好的老人，对着窗外若有所思。

“曾爷爷，我们很多年都没有出过总部了，这次来永安分部到底是为了什么呀？”旁边一个身着清凉，略显调皮，但又不失教养的女孩儿问道。

老人没有回头，依然面向窗外，昵喃低语“要变天了”。

“曾爷爷，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哦，因为年纪大了，该出来走走了，下次……，可能就没有下次了，走，我带你去认识一位小朋友。”老人缓步向楼梯走去，每一步都很稳健、小心。

“曾爷爷，我来扶您。”调皮女孩快步走过去，表情有点埋怨。

“您的眼睛又看不见，还这么逞能，出门之前不是说好了吗？去哪里您得先叫我。万一，万一……”女孩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只是眼中浸满了泪水。

“好，好，好，是曾爷爷错了，我的宝贝孙女，你可千万别哭。”

“我没哭，我只是想起了爹、娘，爷爷和奶奶。”女孩偷偷抹了把眼泪，低声说道。

老人长叹一声，没有再说话。任凭扶着慢慢走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