堀北铃音语气非常认真。
这不是她一时兴起的发言,而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的选择。
她曾自信比同龄人更加优秀,不需要依赖任何人也能独立处理遇到的问题,视独立自我为秉性,且不因此感到孤独。
但是,这个世界却让她感到束手无策。
生活中屡次碰壁,想要寻找工作,却因为缺乏这个世界的知识,被所有雇主嫌弃。今天会在这么晚的情况下还在外面逛,就是因为她被上一个雇主给开除了,重新在外面找工作导致的。
开除理由是她不认识花的种类,浇水时把花给浇死了。不知道这个世界常识的情况下,她吃过许多亏,还遇到过居心不良的骗子。
而在今晚,她初步认识到这个世界的真正法则——
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即使是强调人道主义的现代社会,也无法根绝弱肉强食的现象。在这歌颂个人武力的世界,丛林法则更加张牙舞爪。
若不是侥幸遇到前方的少年,她恐怕已经遭到毒手。
“强者庇护下生活固然不错,但是雏鸟无法一直栖息在羽翼下,比起依靠您逃避危险,我更希望能获独自面对危险的力量。”
堀北铃音说话用上了敬称。
表现的诚意十足。
但是……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了。
被她恳求的对象,一直没有发话,这让她心里越发紧张起来,对拜师成功的把握下降了几分。
贴在地面的手心出现汗水,额前的细发因为紧张而贴在额头上,不经意间纷乱起来,脸颊微微泛红,一滴细小的汗珠无声地滚落下来,抹在她细嫩的下巴上。
她回想起二人相处的场景。
初次见面时,因为糟糕的身体状况让她没有精力多想,只以为对方是个夜间散步的普通人,但随着接触越发深入,她越发感到对方的不凡。
虽然有时候会说些让她感到困扰的话,不过深不见底的实力、惊为天人的容貌、游刃有余的处世态度,无不表明他是站在世界顶端的真正强者。
而这样的强者,居然在接触中对她表露出了善意,虽然不知道这善意从何而来,但她确实感受到了。
所以,她才会想把握住机会,在此刻做出拜师学习魔法的选择。
现在这场沉默……果然,是她太过于得意忘形了吗?
良久,她才听到对面传来声音。
“世间一切礼物,都标好了价码,你想和我学习魔法,准备付出什么?”
声音不再如先前般温和,堀北铃音抬起头,对上了那双打量自己黑色眼眸,心神得一颤,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她有种自己的存在被吞没的感觉。
这才是双方真正所处的位置,高高在上的绝对强者,以及匍匐于地面的弱者。
而不是像之前那样,模糊了边界线。
接下来的回答,会决定她的未来。
“我……”
堀北铃音直起上半身。
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肩膀后方,细腻的发丝在灯下闪烁着微光,眼睛如同宝石般晶莹剔透,明亮聚焦的眼神中,仿佛蕴含着少女独特的灵魂。
她没有直接回答“可以付出全部”这种轻佻的话,而是思索了一番,才回答道:“我能付出尊敬、陪伴、以及未来成长后的助力。”
这是她能想到的全部。
堀北铃音对自己有信心。
在她看来,自己只是缺少了一个机会,只要能得到机会,她就能迅速成长起来,成为这个世界的强者。
然而,面对她回应。
前方的少年却仿佛失去了兴趣般转过身,说出让她感到全身冰冷的话。
——“现在的你并没有这种价值。”
*
林源脸色有些微妙,说实话,看着一位黑直长绝色少女对自己行这种大礼,心里是很爽。
但对方的要求是要他当师父。
换而言之是堀北铃音希望得到他的全力投资,这就有点为难他了。现在的资源给他自己都不够用,家里还有个板柳有栖要养呢。
而且,师父一词可和老师不一样,在古国文化圈内使用这个词称呼对方,有种把对方当成家人长辈的意思在里面,堀北铃音现在行这种大礼,无比真挚郑重,显然是考虑到了这层关系。
这么一来,他就更不能随便答应了。
毕竟坂柳有栖为他累死累活的工作,才得到资源培养,而现在一个什么都没付出的人,直接获得这层亲密关系,得到了资源倾斜培养,这不是将坂柳有栖的付出视之不见吗?
今晚他如此照顾堀北铃音,除了馋对方身子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她是坂柳有栖的同学。
不能本末倒置。
林源调整了一下心态,作出冷漠的样子。
他强硬地拒绝了堀北铃音。
然后转身不再看脸色苍白的少女,解开了身上的外套,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少女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即使闭上眼睛,林源也能感受到堀北铃音的存在,他意识到刚才的话可能对这名少女打击有点大。
‘不过,若是就这样产生了放弃的心理,也只能说明她的决心不过如此。’
‘今晚这波好感度掉的可能有些多,回去要从有栖身上刷回来。’林源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
慢慢地,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
房间中又出现了新动静。
堀北铃音从地板上站起来,还顺手捡起了林源丢在地上的衣服,走到床边的衣架上。
“若是不把衣服放好,第二天上面会出现难看的褶皱。”
堀北铃音语气平静,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她将衣服挂好后,才面对躺在床上的林源继续说道:“我不认为自己是没有价值的人,不管是现在的我,还是未来的我。”
“所以呢。”
“我会让您把这句话收回去。”
“呵~”林源睁开眼睛,看着站在自己床前的少女露出饶有兴趣的微笑,“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虽然不可能成为你的师父,但让你跟在我身边,教导你些许魔法还是能做到的。”
这名固执到可爱的少女,有点打动他了,所以他决定进行有限的投资。不涉及到魔晶的知识,他还是能给予的,只是这么一来,就必须找点活给她干。
“若是你有一天让我把这句话收回去,那么当你的师父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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