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来了 第十四章第二个故事开始

柳依一再次经过寂静的长廊时，阳光透过狭小的窗户照进来，柳依一伸手挡阳光，猜想精神病院的外面，一定是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吧。

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时间流逝得缓慢，已经不知今夕何夕了。

案件有了新的进展，但柳依一需要讲完她的故事。

熟悉的房间，房间的布景未变，仍旧是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一台老式的电脑，桌子放着一本书《疯子在左天才在右》。

负责办案的警官是一位英俊的年轻人，侧脸有些像吴彦祖，他有一颗热忱的心。

陈医生不在，接替他的是市里面有名的精神科专家，高主任，他的头发稀少，头顶的头发呈现一个“u”字形。

柳依一坐下来后盯着他光秃秃的头顶好一会儿，意识到这么盯着人家有些不礼貌，装作看向别处，可余光依然被吸引。

高主任摸摸他稀疏的头发，开玩笑地说：“头发虽然越来越少了，病人的信任度倒是高了。”

柳依一微微一笑，觉得这个医生有点意思。

“柳小姐，”年轻的警官说：“麻烦你配合调查。”

柳依一眨了眨眼睛，满脸真诚地说：“警官，我一定配合你的调查。”

警官没想到柳依一会这么好说话，他的同事明明告诉他，柳依一极其难对付，要求他小心应对。

一切准备就绪，柳依一用缓慢的语调讲起了她的第二个故事。

周瑾之最近频繁来找柳依一，为了躲避他，柳依一回到了农村的奶奶家。

宋子月请求她，找一个人，一个男人，名字叫谢春安，沛城人。

或许他还活着，或许他已经死了。

柳依一曾听宋子月数次叹息，“世间人人皆怨我，唯有春安念我情。”

“子月，留下来，别走，好不好？”谢春安的眼眸中尽是宋子月读不懂的爱意。

宋子月侧过身去，一时间竟然不知应该如何面对他。

可他还是一遍一遍地请求她，不要走。

宋子月心中有愧于他。

改革的春风尚未吹到，落后的小村庄。唯一一条水泥路，还是柳依一的养父修建的。

车子直接驶入村庄，停在了柳依一的老房子前。

它是一间一层小平房，与房子不远处高大的荔枝树结满硕果，一部分枝叶遮盖住半部分的房子，感觉像是长时间行走的旅人累了，借助房子休息一下。

奶奶去世多年，房子一打开，灰尘扑面而来，“咳咳，”柳依一打量一下屋子，家具残缺，墙上、桌子上蜘蛛网随处可见。

许语易侧过身问她：“你是来躲人的？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

柳依一笑了笑，她说：“是，也不完全是。”

只有柳依一能看到、触碰到许语易，为了避免麻烦，她们在人前很少交谈。

她凑近许语易，柳依一眼里浮现出追忆的神色，牵起她的手说：“刚开始的时候，奶奶特别讨厌我，后来，相处久了，我才知道，奶奶不是不喜欢我，只是放不下面子罢了。”

奶奶与柳依一养母的关系不能说不好，只能说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骄傲的大小姐拉下脸来讨好封建的农村老太太，却屡屡碰壁，心里的憋屈可想而知。

而奶奶是觉得养母性格娇纵，不像好好过日子的人，他儿子遇到她，简直像被下了降头一样，对她是言听计从，半句话都不敢反驳不说，她这个亲生母亲事事得排在养母的后面，奶奶她为了他的儿子能走出大山，过上更好的生活，可谓是吃尽了苦头。

每每与养母争吵，他儿子总是站在她那一边。

“妈，你为什么老是跟她计较呢。”

“那么大年纪了，怎么就不懂得多让让小辈。”

“妈，封建的一套说辞不要用在我们身上。”

“你总是说，我好不容易将你送出大山，现在可以要求我回报你了。”

难道养他长大就是图儿子的回报吗？

奶奶心寒，她被这个儿子用心血浇灌长大的儿子，伤透了心，儿大不由娘。

“唉。”

许语易安静地陪着她，像当初一样，只需要陪在柳依一身边就好了。

柳依一想要把老家重新装修一遍，她暂时在镇上的酒店居住。

荔枝树多到吃不完，村庄里的人，似乎是害怕什么禁忌，不敢采摘他们家的荔枝。

柳依一将荔枝摘下来，送给附近的村民。

偏远地方的镇上，稍稍晚一些，路上基本上没有什么行人，偶尔会开过去几辆白色的小轿车。

柳依一走走停停，宋子月和许语易相互交换一下眼神，她们不解柳依一到底要去哪里？

许语易走上前问她：“依一，我们去哪儿？”

柳依一神神秘秘地说：“等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柳依一的脚步停留在一家开了十几年的老式糕点店前。

店里的老板，也是做糕点的老师傅拿着一把蒲扇，悠闲地躺在椅子上乘凉，旁边放着收音机，播放着梅兰芳的《贵妃醉酒》。

海岛冰轮初转腾

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

那冰轮离海岛

乾坤分外明

……

老师傅兴起时跟唱两段。

他瞎了一只眼睛，没了一条腿。多年前，来到这个小镇上，做卖糕点为营生。

老师傅抬眼看一下来人，他开口，声音浑厚洪亮，“客人进店随便挑，挑好了告诉我一声。”

听口音，不像本地人。

宋子月听到声音的那瞬间，浑身的血液好像沸腾起来了，她依旧是那么胆小，不敢抬头看他。

谢春安得近乎卑微哀求展现在眼前，“子月，留下来，别走，好不好？”

柳依一她应了一声，走了进去，她已经帮宋子月完成心愿了，接下来怎么做，要她自己做决定。

各式各样精美的糕点映入眼帘，让人眼花缭乱。

感觉有人抱住了她的大腿，柳依一低头一看，土豆丁大的小男孩仰起头来，小圆脸，大眼睛，特别可爱。

小男孩说：“姐姐，你好漂亮，我长大了可以娶你做老婆吗？”

柳依一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直接的小男孩，她蹲下来，捏捏他肉嘟嘟的小脸蛋，“小朋友，你几岁了？”

小男孩年龄不大，口齿却很清晰，“姐姐，我五岁了，你还没有答应我呢。”

柳依一逗他，“不行哦，姐姐已经结婚了，不能做你老婆了。”

“啊，好吧！”小男孩失落。

他情绪转变很快，“那姐姐可以陪我玩一会儿吗？”

“可以呀。”

“太好了，姐姐你跟我来。”小男孩胖乎乎的小手紧紧抓住柳依一的一根手指，他向柳依一展示最喜欢的奥特曼。

他一副肉疼的表情，就像是要将最舍不得吃的蛋糕送出去一样。

柳依一被他的过于丰富的表情逗笑了。

“芽芽，”老师傅唤他的名字。

小男孩是老师傅的孙子，小名芽芽。

对于偏向女性化的小名，芽芽不喜欢，他苦着脸说：“爷爷，不要在漂亮姐姐面前叫我小名，她听到了不想跟我玩怎么办？”芽芽小声嘟囔，“小汤圆他们就是嫌弃我的名字，才不跟我玩的。”

“胡说，他们糊弄你的。”

芽芽可聪明了，他撇嘴，“就是。”

“又顶嘴，”他佯装生气。

小男孩机智地躲在柳依一身后，扮了个鬼脸。

“芽芽，不要打扰到客人买东西。”

小男孩说：“才没有呢，姐姐可喜欢我了。”

他们爷孙的相处真有意思。

柳依一买完糕点，再陪芽芽玩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柳依一招呼许语易过来尝尝他家的糕点，可好吃了。

小时候偶然间吃过一次，一直难以忘记，柳依一的语气中带着怀念。

许语易问她：“宋子月她还没有回来？”

柳依一笑了笑说：“没呢，不过应该快了。”

话音刚落，宋子月回来了。

柳依一也不问她为什么回来那么快，递上糕点给她品尝。

宋子月拿起糕点有些细微的颤抖，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柳依一装作无意间说道：“语易，你看糕点上每一个都印有宋字呢。”

宋子月的手一抖，糕点掉在地上。

她若无其事地捡起来，抬起头时，眼中闪烁着泪花，浅浅地尝了一小口说：“味道不错。”

许语易按捺不住好奇地问她，究竟怎么回事。

柳依一说：“那个老师傅就是谢春安，宋子月要找的人。”

宋子月看了柳依一一眼，并未说什么。

谢春安如今过得很好，安享晚年，对于宋子月来说，就是最好的安慰。

宋子月放下糕点，她的心愿已了，宋子月的眼神望向柳依一淡淡地说道：“你想听我的故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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